八、一步步逼到绝境,一招便扭转全局 (第6/14页)

“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不过我方才听来的信儿,已经有好几家当铺被祥云当挖了好手过去。奇怪的是,他们只挖能做三朝奉的人,若说是开分号,应该最重大朝奉一职,像这样招兵买马,不知所为何事?”祝晟疑惑地皱着眉头。

丁二朝奉想了半天也还是弄不明白,三朝奉和众伙计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别说他们,就是古平原听了,也不知李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

“非常之举必定有惊人之谋!”古平原一句话,让万源当铺众人松弛了好几天的心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祝晟加意提防,可是等了几日也不见对面祥云当有什么动静,那几个新挖来的伙计也不见出现,倒是李钦不时搬把竹椅放在当铺门外,一边享受着春日暖阳,一边用一把小风炉煮起从京城带来的英式咖啡,不时还向祝晟和几个朝奉客气地招招手,请他们过来品一品。那随风飘来的古怪味道和李钦悠哉悠哉的神态让万源当众人面面相觑。

祝晟回来后,古平原又降至四柜的身份,不比原先那么忙。他冷眼旁观,发觉李钦虽然面上悠闲,可是眼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兴奋之色,料定不管这位“钦少爷”在图谋什么,几日之内必见分晓。

古平原果然猜对了。隔天一大清早,一个家住城外的伙计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把正在卸板的金虎撞了一个屁墩儿。这个伙计也来不及说抱歉,爬起来四处张望:“大朝奉来了吗,大朝奉呢?”

“我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大朝奉哪有卸板就到的道理,至少还有一刻钟才会来呢。”金虎揉揉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那、那其他几位朝奉呢?”

“都没来呢,只有住在店里的四朝奉在。”

古平原已经听见了,走出来时把脸微微一沉:“大清早的,怎么慌慌张张?做生意也要学学当官的,气度从容才有主顾信任你,跳脚虾一样蹦来蹦去,哪有人敢和你做买卖。”

“听见没有,人家四朝奉张口就是一篇道理,你学着点。”金虎乐呵呵地张开嘴笑着。

“哎呀,我哪有心情学道理,坏事了,坏事了!”那伙计直拍大腿。

“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古平原也看出他脸色不对,指了指椅子,说道,“金虎,给他倒杯水来。”

他这么镇静,那伙计不知不觉也受了影响,这才缓了口气,有条有理地说出话来:“四朝奉,我方才从东门入城,可是发现城门楼子那里居然开了一家当铺,我亲眼看见有两个本来要进城当当的老农询了价,直接就把东西撂给了他们。”

“在城门楼子开当铺?你别是看错了吧,难道说守城的官兵不管么?”金虎抢着问道。

“没人管,那些官兵简直就像没看到一样。”

古平原眉毛一挑,问:“打的什么招牌?”

伙计咽了一口唾沫,说出了一个古平原意料之中的答案:“祥云当!”

“金虎,你再找两个伙计,分别去南、西、北这三处城门看看。”古平原知道李钦的招数使出来了,眼下把事情弄清楚最重要,于是对着金虎等人下了命令。

不多时,祝晟和丁二朝奉、三朝奉都到了,一听说这件事都是大吃一惊。祝晟经验老到,心念电转间已经猜到了李钦的目的,就在这时,金虎和两个伙计几乎同时赶了回来。

“大朝奉,这下可不妙了,那三处城门也设了祥云当的当摊,被他们挖来的几个大伙计充当三柜,正在那儿收各种杂货物件,金银器和皮货一类不容易打眼的东西也收。我们亲眼看到有许多主顾都被他们拉了去。”

祝晟木着脸听完,心里已是凉了半截,就觉着腿脚有些支撑不住,扶着桌面坐下,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常年打雁,今天却叫雀儿啄了眼。这个李东家好毒的心思,这是要把太谷县的当铺一网打尽啊!”

丁二朝奉也愣了半晌,此时回过神来安慰道:“全太谷谁不知道大朝奉眼力第一,真有好东西还得来您这儿当。”

祝晟面皮紧绷,半点都笑不出来:“你说的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好东西?那样的买卖是要靠运气撞的,岂能指望它来做生意。如今长流水的进项都被祥云当半路截下,这一次恐怕真的糟了!”

古平原打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始终在蹙眉沉思,这时候也把李钦的生意经瞧透了。他走了几步,从当铺大门望出去,看向对街李钦坐在摇椅上那悠闲的身影,第一次对这“钦少爷”做生意的本事感到了一丝钦佩。李钦这一次的做法完全是从主顾身上打主意,纯是利人利己之举,是堂堂正正的商战,而非背后的阴谋诡计。

“这个李东家把老百姓的想法可谓是琢磨透了。他们日子艰辛,劳力就是钱儿,最是惜时如金。如今这四道城门一起开起当铺,他们尽可以少走不少冤枉路,就能把手头的东西当了换钱,然后回去地里干农活,人家怎么会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