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能让洋商占大清的便宜! (第8/22页)

“可你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说你要通知陈七台?”

“他不会信我。再说洋枪总还是在安徽,只要袁巡抚起了这心思,要弄走这批枪易如反掌,如今他要等着起运,无非是要给陈七台安个‘私运洋枪’‘资助长毛’的罪名,要知道这‘私运’比起‘私藏’来罪名可大得多。”古平原在厅中边踱着步,边缓缓说道。

“呵呵,你老弟果然心思灵动,袁巡抚的用意瞒不了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打算给这批洋枪找个买主。”古平原沉思良久,已然有了主意,“要压孙猴子,就得去搬如来佛。袁巡抚倒是一省之内唯我独尊,可是放眼望去,比他狠的人也不难找。”

“这话透着玄,老弟,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古平原一笑:“陈大人,这事儿还真非得你帮个忙不可。”

等到古平原把主意一说出来,陈永清也笑了:“这是老弟在帮我,这等借花献佛的好事儿谁不愿意去做。”

“你可想好了。做了这件事,就得罪了袁巡抚,远的不说,你巡抚衙门里的差事就保不住。”

“良禽择木而栖。”陈永清只回了这么一句话。古平原深知此人面上含糊心底瓷实,跟着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陈大人请到我书房来,咱们好好议议。”

天色阴沉得吓人,傍晚上路的车队夜行晓宿,捡着僻静的道路赶行,走了整整两天,天色还是不放晴,明明是十五,月亮却被遮在重重乌云之后,一丝光都透不出来,为了掩饰踪迹,车队每隔三辆车才点一支火把,这夜幕把光亮吞噬殆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大哥,要不就地打个尖,歇上半个时辰吧,这么黑的天,走的又是山道,万一翻了车可不是玩儿的。”在前面开路的洞庭商帮副总执事高奎催马赶到后面,对压阵的陈七台道。

陈七台仰脸想了一下:“好,就歇一会儿,之后每辆车前点支火把,可得再加快点赶路,明天天亮前一定要赶到广德县。到了那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怕?”高奎看了陈七台一眼,黑灯瞎火看不清颜色,可他自打跟着这位总执事,顺风旗扯了几十年,还没听过陈七台怕过谁。

陈七台下了马,与高奎一道儿招呼伙计们歇脚,等走到车队最后面时,他忽然道:“这几日,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没有啊,这路走得挺顺的,就是天太黑了,不过对咱们也有好处,不怕被官兵发现。”

“太顺了。”陈七台摇了摇头,“我身上带了一万两的散碎银票,到现在一张还没给出去。”

“大哥,您怎么了,这省下银子还不好?”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该花的银子不能省,不然早晚有事。”陈七台虽然表面上豪气干云,像个江湖汉子,可是带着一个商帮做生意,粗豪只是表象,内里也是心思机巧,善于用心之人。

“既然要走私,那最重要的就是一条路。这条路我反复打听了,咱们刚走过来的那段山路上就有收厘金的哨卡,连带队长官的名姓我都打听着了,就等着到时候往上递银子。可是你发现没有,哨卡撤掉了,可地上的草灰还是热的。这群兵卒就算是寻个地方吃酒,可这是收钱的关卡,不会不留人看守。”

高奎被陈七台一番话说得心里直发毛,左右看了看黑黢黢的山林。

“不行。”陈七台心里一直悬着,总觉得要出事儿,“你去发令,不能等半个时辰了,让伙计们方便一下,啃点干粮就上路。”

“好嘞。”高奎转身刚要走,忽然就听林子里夜枭嘶声长号,无数光点瞬间亮起。

“山魈!”陈七台身边有个伙计惊怖大叫。

车队霎时就乱了,陈七台起初也惊得汗毛一竖,但他毕竟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旋即冷静下来,先是扬手狠狠给了那伙计一记耳光,接着大喊一声:“都不要动,看好自己的货物。高奎,带人护着车队!”

洞庭商帮平日里养着一个镖局,有大宗的贵重货物起运,都由这个镖局承运,高奎其实也兼着总镖头一职,一身武艺不弱,难得的是打洋枪的准头也好。

他听陈七台召唤,带着镖局众人,从侧翼护住车队,手里抄着一杆火铳,瞄着林子里。

然而等看清楚了,高奎不由得就放下了手,从林子一队队开出来的都是清兵,人数足有三五百,个个手持兵刃,一伙子手端洋枪的亲兵拥簇着一个五品守备走了出来。

陈七台心里登时就是一翻个,知道大变在即,他也是跑老了江湖的,要是等官话说出来,那就不好转圜了,于是抢先走上前去,面上带笑一躬身:“总爷,怎么这么辛苦,三更半夜到山上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