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谋国,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第19/20页)
常玉儿吓了一大跳,就觉得丈夫的手又湿又冷,再一看他嘴角牵动,显然是在忍着痛苦。她正要开口问,古平原马上用眼神制止了她,常玉儿也立时惊觉寿宴上不能扫了古母的兴,只得暗暗扶着古平原回到座位上,这一次她没有再坐到古母身边,而是陪在了丈夫身旁。
幸好接下来古雨婷去祝寿,一篇祝寿词儿故意念得上下不搭,又冲母亲讨赏钱,逗得古母哈哈大笑,旁人也就没留神古平原神色有异。
不知道自然没什么好担心,可是常玉儿在古平原身边却是心惊不已,只觉得丈夫的脸色越来越灰白,身子不自主地发着抖,虚弱地慢慢倚着自己。
常玉儿情知有事,正在惶急得无计可施之时,门外忽又响起一阵爆豆般的马蹄声,就听有人沿街一路大喊:“给古老太太祝寿,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边喊叫还一边敲着一面大铜锣,咣咣作响,声传十里。
此时已经夜深,山中人家睡得早,颇有些人已经卧下,这大铜锣的声音于古家村万籁寂静时,不亚于雷鸣炮响。古家这些人无不变色,这早晚不会再有人来贺寿,就是贺寿也不是这个贺法。
到底是谁?
常玉儿见丈夫要勉力起身,轻轻一扯他的袖子,没让古平原动。她冲着刘黑塔叫了一声:“大哥,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好嘞。”刘黑塔最好事儿,巴不得这一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门口,一把拽开大门,正好那匹马沿街飞奔而来,刘黑塔一步跨出去,他身高臂长,伸手一拦,那马乍然受惊,一个蹶子差点把马上的人掀下来。
那人一身灰衣短打,足蹬千层底的棉靴,长得黑黑瘦瘦,见拦马的是个黑大个子,身子如半截铁塔般高,也不敢招惹,就在马上拱拱手:“这位大爷,打听个道,请问古平原古大爷家在何处?”
这时古家周边的街坊邻里早就被吵醒了,不少人跑出来看稀罕,就有人插嘴道:“这就是古平原家。”
“是吗。”那人眼前一亮,立时满面堆欢翻身下马,对着刘黑塔直作揖,“那您就是古大爷?”
刘黑塔皱皱眉,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惹是生非,一时摸不透路数,不答反问:“我说你这人,哪有大半夜的敲锣打鼓来贺寿的,是不是失心疯了。”
“大爷恕罪。”那人一点不生气,反倒笑嘻嘻道,“小人是府城信局的信客,前两天有人找到我,给了五十两银子,专门指定这个时候来给古老太太贺寿,讲明进了古家村就要敲锣,喊得越大声越好。这五十两银子抵得过小人半年的营生,可不是人家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办嘛。”
“哦?”这倒真是咄咄怪事,斗米三钱,五十两银子买米可以供五口之家吃上整整一年,只送个信儿就肯给这么多银子,谁有这么大的手面?围拢过来的古家村人都是啧啧称奇。
这时古雨婷也赶了过来,就站在刘黑塔身边,见他直挠头,便代他问道:“是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
“小人不知。”那信客满脸赔笑,“是个不知哪儿来的穷汉来传的话递的银子,据小人看,他也是拿了别人的钱帮着跑个腿。”
这就问不出了。古雨婷道:“那你话传到了,锣也敲了,还有什么事?”
信客从怀中拿出一份打着火漆的信:“还要将这封信送给古老太太。”
“那好办,你给我就行,我去拿给我娘。”说着古雨婷就要伸手取信。
信客把手一缩:“原来是古小姐。不怕您怪罪,这信我必须亲手交给古老太太,那穷汉讲明了的,必须古老太太亲接亲启亲阅才行。”
刘黑塔不耐烦道:“真多事儿,快把信拿来。”说着竖起眼眉踏前一步。
信客吓了一跳,立时把信又揣好:“我们信局子是有名的老字号,老把式,堂上挂着百年老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从不失误挂漏,要是不把信送到人手上,那就宁可撕了毁了也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常玉儿这时也出了门,眼见村里人越围越多,事情僵下去不是个了局,左右这人没恶意,只不过是个送信的,让他进去把信递了打发走就是,于是说道:“让他进来吧,没干系的。”
当家的长房长媳发了话,别人自然也就没二话。那信客掸了掸身上的土,进了院一眼就看见了古母,这是不需问的,别说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就是身上那身红色贺服也能认得出来。信客先单膝跪下给古母道了喜,古母糊里糊涂受了一拜,又见这人拿出一封信,说是只能给自己看,尽管摸不着头脑也还是接了过来。
这时候院子来的人都好奇得不得了,不知道这信上写的什么,又为何指定一个几十年足迹不出村落的老妇人来看。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古母,等着她拆信一阅,就连精神委顿的古平原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