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让李家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第13/14页)

“他写了。”李太太忽然道。

“什么?”古雨婷怔怔地问。

“我说他早就写了休书,就在和我成婚的那天,然后想托人带回古家村。只是无端休妻,族人必然干涉,万一循迹而至,来寻他的下落,到时候‘李万堂’的底细就会戳穿。所以我父亲干脆把休书截下,过了好多年他才知道这事。”李太太淡淡一笑,“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已经知道做个威风八面,起居豪奢的李半城,比做一个徽州穷人古皖章要好得多。那滋味岂止是天地之别,就算拿鞭子赶他走,他也不会离开李家半步,再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去。”

“你们李家仗着有几个钱,就不把人当人看,简直是不通人情的畜生。”古雨婷气愤得哽咽难言。

李万堂看着伤心欲绝的古雨婷,这个他只见过半年的孩子,哭得泪流满面却又倔强地不肯拭去泪水,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半步。

“李万堂,难道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当初发过的毒誓?”李太太望着他,“你亲口说的,从入赘那天起,就当自己生在李府,长在李府,将来死了,也要葬在李家的坟地里。”“换句话说,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古平原从旁插话,“我倒想知道,你用后半生换来当李家的主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说错了。”李太太冷冷地纠正他,“他是赘婿,将来李家祠堂里没他的名字。不管他现在如何呼风唤雨,也不过代掌李家的万贯家财,总归有一天,这些生意和钱财都要归我的儿子李钦,他才是传承了李家血脉的亲骨肉,是李家真正的主人。”

古平原用讥诮的口气对着李万堂:“听见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京商首领,却不过是人家利用过就抛到一边的狗罢了。”

“古平原!”李万堂一声断喝,“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敢这么出言不逊。”

“父亲?哈哈哈哈哈!”古平原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些许癫狂,“父亲……”他反复念叨着,扯过为“父亲”请封的那套七品官服,又看了看李万堂身上穿的四品补褂。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今天来金山寺,应该还会瞒着李家,偷偷去看看爷爷的灵位吧,那可是当年你亲手放置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你穿着这一身官服,好比是衣锦还乡,到了爷爷灵前该怎么说呢,‘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子李万堂来祭拜你了?’你就不怕爷爷半夜托梦给你,问问这李万堂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找错了祖宗认错了门!”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场人伦惨变,听着这尖刻的讽刺,手心里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李钦早就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李万堂与古平原的父亲古皖章竟是同一个人,那么自己与古氏三兄妹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要是这样,自己昨天和古平原说的那件事……他将目光投向正在慢慢走过来的常玉儿,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用力把眼一闭,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嘴巴。

“皖章,我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等不来你一句话。你亲口说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古母只觉得神昏智迷,头疼得像要裂开,眼前也是一片昏花,只是有个强烈的念头支撑着她走到李万堂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眼,“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东西比我们娘几个都重要,值得你一去就不再回头?”

李万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张了几次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发觉自己并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李太太冷哼一声走过来:“你看清楚,我才是李万堂明媒正娶的妻子。至于你,已经被他休了,连妾都不是,也敢来和我争老爷?”说着猛然扬起一掌,向着古母打去。

谁都没想到李太太会突然出手,就连古平原伸手去拦也慢了半拍。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出来挡在古母面前,这一巴掌重重打在那人脸上,将其打倒在地。

“你是谁!也敢打我古家的大儿媳,青天白日就真的没有王法吗?”看清了阻拦被打的是常玉儿,古母像疯了似的又哭又叫,向着李太太就要扑去,却被古平文和古雨婷死死抱住。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刘黑塔早就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就是李太太不动手打人,他也恨不得一顿鞭子抡圆了,把李家这群人打得抱头鼠窜。何况有了这个由头,他猛一鞭子打塌了李万堂的半顶轿子,吓得轿夫四散而逃,但是其余家丁护卫带得有短棍短刀,这几十个人呼啦一围,把刘黑塔拦在中间。

“人越多越好,老子把你们这帮王八蛋都抽死!”刘黑塔大呼小叫,鞭子舞得密不透风。

“大小文武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就在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忽然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阵锣声,有人高声呼喝,随后一大队湘军骑着健马,手执长枪开道,自然而然就将人群分开,将刘黑塔和这帮李府家人也冲散到了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