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田坊]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②(第16/34页)
“不对,不是这样的啦,沼上。”老师很激动。“神明不在的时候,神社一样是空的。过了一年,神明要回去山里的时候,神社的灵力一定也枯竭了,也就是污秽的状态。然后经过正月——重生的时期,灵力再次高涨,再迎神入社。就是趁这个时候,趁神还没有到的短暂时间……”
“趁机溜进神社里吗?”
“难道不是吗?”老师露出恐怖的表情说。
这个老师,想到是想到了,可是一定没什么自信吧。
我观察老师。
他比平常要更愤然。
“不是吗?”
“我怎么知道?”
“哎,你说是不是嘛?”
“不要问我啦。”
“哎唷,所以说,这部分当然还有许多研究的空间……或者说,被称为事八日的日子,就是神明移动的日子啦。你就这样想吧。”
你要叫我这样想,我是可以这样想啦。
“事八日是神明出来走动的日子,好吧,我就这么想吧。事实上就传说会有许多东西来到村子嘛。可是是不是从山到乡,从乡到山这样移动,根本就不清楚啊。搞不好只是随意游行呢。”
“哪有这么随便的神?”
“谁晓得呢。”
“当然晓得。当然晓得吧?”老师说,“听好了,沼上,如果这场占卜在十二月的移动日也会进行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可是并没有,对吧?”
“好像没有呢。”田冈说。
“你看。十二月八日之前,神明是待在镇守社里面的。既然神社里面有神明在,就不能勉强闯进去,就算神明离开之后再进去,神社的灵力也枯竭了,一样没用。再说,若是在神明从镇守社前往山里的途中去神社的话,岂不是会在移动中撞见神明吗?”
“是这样说没错啦……”
这家伙真是难以理解。这番话的前提听起来像是真有个游行的神明,可是老师又满不在乎地说那玩意儿是醉鬼。
——醉鬼?
那真的只是个喝醉的人吗?
此时……
“两位似乎谈得正起劲,不过请尝个丸子吧。”
田冈将装了丸子的盘子摆到地炉边。
“这是据说要在欧卡纳的夜晚吃的粟丸子。说是如果不全家都吃,就无法去除灾厄。有时候也说是供养饿鬼,摆在屋檐下。我住在东京,偶尔才回乡,也没做过这种东西,搞得累极了,不过还不至于无法下咽。”
真是太令人感激了。因为芋头被老师吃掉,我饥饿到了极点。
“可是……我们可以用吗?”
我觉得应该客气一下,所以这么说了,但我深思熟虑的话,完全被老师一句“我不客气了”给盖过去了。
他已经吃起来了。
“不必客气,请用。”田冈说。
真好吃。
“哦,其实是我也做了我父亲的份,可是剩了下来……”
“令尊……在家吗?”
我环顾屋内,是很平凡的农家格局。与邻室的隔门也开着,但没看到像是田冈父亲的人。不,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我父亲现在在神社里。”田冈说。
“神社……?难道……”
“对,我父亲说要进行那个关在神社里的占卜,出门去了。”
“什么?”
原来如此,田冈在谈论占卜时表情会那么复杂,原来是这个缘故。
可是……
——原来有人在斋戒日外出。
那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阳还高挂在顶的时候就出门去了。当时我正为了做丸子忙得一团乱,已经是四五个小时前的事了。真是丢人。不过因为这样,丸子剩下来了。”
——四五个小时前。
如果这是真的,就不是那个黑色男子。
“现在是七点,三四个小时之内是不会回来的吧。”
“令尊相信那些传说吗?”
“他似乎对此深信不疑,冥顽不灵呢。没办法,明治出生的人嘛,迷信得很。我暌违许久地和他一聊,再次体认到这一点。我父亲到现在都还没有经历文明开化呢。”
“那……”
我们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妙?田冈本身似乎不拘泥那些旧习,但正因为如此,与那样的父亲似乎有些磨擦。父亲回来的时候,发现有我们这两个古怪的闯入者——而且还是这种遭天谴的瘟神——可以想见,与接纳客人的儿子之间,必定会发生一场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