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目]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③(第27/44页)

富美有些困窘似的说,村人们全都大加反驳:

“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那样就太没人性了!”

“我们可没堕落到那种地步!”

“话是这样说没错,”富美大声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为了这种事而上吊,也太本末倒置了吧。”

村人当然沉默了。

虽说盗贼也有三分理,但再怎么有理,小偷就是小偷。全村都因为赌博而输得一无所有了,事到如今计较公正不公正又能如何?对条件不利的人耍老千,确实是违背人道,但既然有这样的判断力,一开始就不该赌什么博——村人就算被这么教训也无可奈何。

“我怎么都无法信服,”富美盘起胳膊,“那个人真的眼睛不方 便吗?”

“噢,”一个秃头男子举手,“其实,我曾经耍过一次老千。”

“什么!”

“你这家伙!”

“你这全村之耻!”

村人群情激愤,八兵卫制止他们:“哎,先等等啊,先听听作造怎么说。既然会在这时候坦白,作造也有了心理准备吧。”

“嘿,各位,不好意思啊。我啊,在赌骰子的时候押了双,结果出来的是单,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说了是双。”

“太过分了!”“你还是人吗你!”“简直畜生!”村人们七嘴八舌地骂道。

“别在那儿吵吵嚷嚷的!”八兵卫制止,“自小就是全村第一倔小子的作造可是下了一大决心才坦白的,你们都给我静静听着。然后怎么了?”

“哦,结果富之市露出吃惊的表情说:咦?是吗?然后就乖乖认输了。我本来想如果他坚持说不,应该是单才对,我也要坚称是双,没想到富之市一下子就同意了我的话……结果怎么说,我内疚极了,也就是承受不了良心的呵责……”

“承受不了良心的呵责?”

“对,我觉得对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这样,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村子的将来,也不能耍这种诈。所以我马上就说:我弄错了,是单。”

“了不起啊,作造。”

“我刮目相看啊,作造。”

“这才是我们村子的男子汉啊。”

作造搔了搔秃头说:“可是如果他看得见,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反应才对。”

“是啊,我也请他按摩过几次,也在近处聊过,我觉得富之市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八兵卫说。

“是吗……?”富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后说,“可是……你们不觉得很可疑吗?”

接着她望向我。

“可疑?”

“因为我总觉得很不自然,还是只是心理作用?那个开发事业的计划……还有富之市迁入的时期,以及富之市的境遇、兴趣,这一切不都十分可疑吗?”

听她这么一说,也并非全然不可疑。

“那,富美小姐觉得那个富之市是企业雇来的人吗?”

“咦咦……!”村人一阵哗然,“和尚先生,什么意思?”

“和、和尚?”

我理了个大平头,好像是因为这样,被当成了僧侣。

太单纯了吧。

“就、就是说,呃,假设说……只是假设哦。按摩师傅花言巧语将各位引诱到赌博的深渊里,让你们背上巨额债款。然后把你们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此时企业再度现身提出要求,问你们还要不要卖土地?那么各位……”

“啊!”八兵卫叫道,“是啊,要是那个企业现在再来……我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卖掉土地。”

“太高招啦!”男人们吵嚷起来。

“就是吧?唔,这是一个可能性,可是啊,这个想法的前提是那些赌局全是耍老千,才能成立。这一点有可能吗……?”

“可是沼上,就算再怎样,全胜也太奇怪了吧?”富美歪着头说。

“一、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输了不少啊。”

“问题就在这里,”富美说道,食指抵住下巴,“我觉得未免巧过头了。原本是一路输,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却翻盘大赢。等到大家都被拔光了骨头,沉迷赌博不可自拔的时候,就再也不输了。这太奇怪了。”

“会吗?”

“如果他能够完全左右胜负——也就是可以自由获胜,应该也可以任意落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