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库里婆]多多良老师行状记④(第15/54页)
“位置不太好,是在下侧。坐禅的姿势很难看出来。据说那道伤是上人还是个莽汉农民的时候,和无赖之徒互砍留下的。姑丈说那可以拿来作为识别的印记,还画了这样一张图呢。”
富与巳从胸袋取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好像是和纸。
“喏,这是姑丈生前靠着记忆画下的优门海上人脚上的伤疤示 意图。”
是一张毛笔画。
膝盖旁边到脚踝附近,画了一条ㄑ字型的弯曲黑线。
“这伤蛮深呢。”
“好像很深。然后呢……刚才的卫生展览会的……”
“周门海上人。”
“对,那个周门海上人的右小腿上,也有一道疑似刀疤的痕迹呢。”
“有吗?”老师斜着眼睛瞪着我问。
连看得那么专心的老师都没看出来的话,我更不可能知道了。说起来,从我站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右脚的下侧。
因为有个大肚子挡在那里。
“有啦,”富与巳拿他的丹凤眼瞪了老师一眼,“看起来和图示一模一样。这么一想,我就在意得不得了,所以才特地要亲戚寄照片过来,像这样跑来比对。但照片很晚才送到,勉强赶上展览最后一天。”
富与巳说道,不满地噘起嘴巴。
“今天是最后一天吗?”老师吃惊地问。
“你们不知道吗?今天是展出最后一天呀。我问了一下下一站会去哪里展览,工作人员却说不知道,搞不好会跑回出羽,不是吗?我没钱,去不了出羽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结果并不是嘛。”老师再一次确定说。“真遗憾呢,珍珠 老弟。”
“嗯。”
富与巳莫名干脆地应道,转向我说:“可是啊,那个即身佛……有点蹊跷呢,小莲。疤痕的形状是很相似,但我仔细观察过一遍后,发现了一件事。刚才的那个即身佛啊……感觉很新。”
“很、很新?”
“像是疤痕……感觉不太对劲。”富与巳说。
4
说到我当时的心情……唔,还是蛮没意思的。
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当然无从得知,而且这是一场一如既往的旅行,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一如既往,扫兴极了。
这里是出羽。
我们来到了出羽。
这是我们憧憬的东北之旅。
对我而言,这真是美梦成真,然而我的旅伴怎么会是这个家伙——当时我的心中充满了这种发自根本而且不可能消除的不满。
我们的目的地会从神奈川变更为出羽,理由大半还是与笹田富与巳的再会。
那场卫生展览会后,我们也和富与巳见了几次。
每次见面,他都向我们说上一堆他在战时度过的秋田生活。
结果我的心中源源不绝地涌出了那种近似乡愁的酸楚感怀。
另一方面,老师似乎也涌出了什么。虽然我完全不晓得他是肚脐涌出热茶来,还是脑袋涌出蛆虫来……
还是该去东北呀……
不知不觉间,我们开始如此认定。
真想去变成要去,很快地变成去了之后要怎样,未来的东北行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会决定去山形,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没有选择青森、岩手、秋田三县,只是客气而已。
到底是对谁客气,这真的就不晓得了,但我们觉得贸然跑去青森似乎很危险。要是从北端出发,结果绕遍整个东北,危险性太高了。
话虽如此,选择最近的福岛的话,回程的路线上,至多就只有栃木和埼玉而已。不是说栃木和埼玉不好,但这儿已经是关东了,不是东北。
另一方面,山形位于东北正中央。
只要我们不要太离谱,应该不可能远征到青森或秋田去。但回程上有宫城、福岛及新潟可供选择。我们可以在归途中随兴造访其中任何一地。
决定的理由非常随便,说穿了就是想要去许多地方的诱惑,与不能去那么多地方的自律相互倾轧——而这也是要照着预定回家的决心,与反正没办法照预定回家的断念的相互倾轧……
而最后找到的妥协点,就是山形。
我们绝没有踏破出羽三山或是穷究修验道之类的高尚意志。遑论主动涉入富与巳带来的事件,更是压根儿没想到。
结果,我们来到了出羽。
说是出羽,也十分广大。
置赐、最上、村山、庄内,每个地方景观都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