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番 鸣釜 玫瑰十字侦探的忧郁(第37/54页)

然后石灶完成,点起了火。

以绳带扎起和服袖子的中禅寺及身穿工作服的榎木津蹲在熊熊燃烧的灶口前观察火势,那情景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很热呢。热成这样,还在这么狭窄的地点烧什么火,岂不是要热死人吗?你在想什么啊?”

“是谁高兴地说这个点子好的?负责指挥的不是你吗?我才是迫不得已做这种低级的工作。”

“哼,明明你自己也觉得好玩。”

“我才没那么轻佻。”

“话说回来,这也太热了吧!那边那个,你叫啥去了?富田林吗?还是四万十川?”

根本不对。

“我是……”

“你也觉得很热吧,赤城山!”

“啊……”

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我总觉得可怕极了。

“……呃……”

“我说榎兄看你连声喊热的,那么热的话,把口罩拿掉不就好了?你说你牙痛,是肿得不成人形了吗?”

“才没肿。只是很痛而已,这口罩是必需品啦。”

“嗯?……”中禅寺抚摸下巴,“原来如此,看来你打算低级到底地收场,是吧。最后……就在会场解决?”

“哇哈哈哈哈哈,没错!”榎木津说,站了起来,“不愧是你,真是明察秋毫。他们以为跟本大爷榎木津礼二郎作对,有可能被从轻发落吗?”

对方并没有和他作对,是榎木津要找对方麻烦的。

“你听好,我会从这道小窗窥看。你叫那些蠢人排在那边那棵怪树前面。郡山,你待在这里,把我的指示传给京极。”

“咦?”

我完全不了解步骤,根本没有人向我说明。

说起来,这两人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商量到重点。他们开口谈论的,总是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我想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先商议。尽管如此,却又好像能够沟通想法,对计划的进行完全没有妨碍。那天也是如此,中禅寺只说他想到了个低级的点子,并没有提及那是什么样的内容。尽管如此,榎木津却大力赞同,兴高采烈地说:“就照那样办。”

到底是什么状况?

难道榎木津真的有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窥看他人记忆的能力吗?而中禅寺真的就像上古的阴阳师和魔法师,能够操弄咒术和咒语吗?

——或许就是这样。

若非如此……这个圈套怎么能成功?

不管设下规模多么庞大的舞台,若是无法随心所欲地让釜鸣响或歇止……岂不是就演不下去了?

再说,釜——而且是家庭使用的一般锅釜——真的会响吗?如果会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响。虽然不知道,但如果真的响了,那就是自然界平时就可能发生的物理现象吧。这若是自然现象,就算是中禅寺,应该也无法任意操纵,那么他也不能自由掌控接下来的发展了。

没有人知道会出现吉或凶。若是出现吉卦,哲哉就等于得到占卜师的保证,而会肆无忌惮地结婚吧。

——这样吗?

还是这与卦象的好坏无关?

这场大机关只是为了将五名加害者聚到一处而设的吗?

——你打算低级到底地收场,是吧……

刚才中禅寺对榎木津这么说。这意思是要在其他日子,以不同形式收场吗?

一头雾水。

虽然整件事因我而起,但我已经成了个单纯的旁观者。

我只是随波逐流地来到这里——这个早苗遭到凌辱的地方罢了。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已经无法反悔,但我禁不住疑惑,就这样盲从,真的好吗?

开始冒出蒸汽了,釜中的水似乎逐渐沸腾了。

“差不多该走了。”中禅寺说,站了起来。

他解开绑袖子的绳带,收进怀里,披上和服外套。

“不要闹得太凶啊,气氛也是很重要的。”

中禅寺叮嘱后,打开仓库门,消失在夜色中。

榎木津哼着歌,站到小窗旁看外面,偶尔发出“嗄”、“吽”等怪声。

“请问……”

“什~么~?”

简直就是小孩子。

益田说这个人老早就超过三十岁了。不仅如此——虽然教人无法置信——还说他是帝大法学部的毕业生。

而且榎木津好像还是家世显赫的资产家大少爷。非但如此,他还有着这样一张不似日本人的秀丽外表,原本应该是个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厉害角色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