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羽(第10/13页)

  雷冰云里雾里,被纬苍然生拉硬拽着冲回客栈,并听到他沉重的关门声。关门的一刹那,雷冰分明听到楼道里的两名伙计在窃窃私语:“不是吧大白天那么着急?”

  莫非这厮想占老娘便宜?雷冰大怒,但又觉得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叫君无行,而不是纬苍然。果然纬苍然也没有其他动作,他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狠狠喘了几口气,这才回头对雷冰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雷冰不解。

  “隐身人,”纬苍然说,“是风鹄!”

  风鹄?雷冰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仔细想想纬苍然讲过的当时的细节,忽然眼前一亮,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道理很简单,从头到尾,除了汤遇之外,唯一一个曾经经手那只木盒的人,就是风鹄。因此,风鹄也就是唯一一个有机会将木盒中的图谱掉包的人。

  “能再告诉我一下两人交接木盒时的情状么?”雷冰颤声问。

  纬苍然缓缓说:“两人面对面。汤遇递盒,风鹄当面打开,然后向汤遇扬起手中的白纸。”

  “就是那个时候,”雷冰说,“风鹄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已经用巧妙的手法把所有图谱藏进了袖子里,而将事先准备好的白纸换出来。这一招只要手快,加上木盒的遮挡,是可以瞒过人的,我都会玩。”

  说完,她就用桌上的两个茶杯给纬苍然约略演示了一下。纬苍然自认为眼力上佳,但若不全神细看,还真注意不到雷冰的手法。而那个时候,汤遇完全想不到风鹄会耍花招,如果风鹄再用一点其他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更容易得手了。

  “可是那支箭是怎么回事?”雷冰问,“难道也是风鹄预先插在身上作苦肉计用的?汤遇可是确实听到了窗户纸破裂的声音,说明真的有人从外面放箭。”

  “风鹄摔了木盒。”纬苍然说。

  雷冰点头:“是啊。他为了让自己伪装得更像一点,做出愤怒的样子,摔木盒是不错的选择。怎么了?”

  纬苍然随手从桌上捡起一个没烧完的蜡烛头,用力向窗户掷去。窗户纸应声而破。

  雷冰一呆:“你的意思是说,窗户纸破……也可以是从室内?”

  纬苍然赞许地点点头:“摔木盒发出声响,掩盖物体的来路。”

  “不对!”雷冰说,“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在用尽全力摔碎一个木盒的同时扔一个东西出去打碎窗纸,这两个动作力道大不一样,方向也完全相反,太难做了,何况他用的是双手。”

  “摔木盒前,他靠在了桌子上,”纬苍然说,“事先做个小机关弹出石子,不难。”

  雷冰恍然大悟,事情至此似乎已经有了明晰的答案了。一切都是风鹄预先策划好的,他用巧妙的手法,在汤遇绝没有留意的时刻迅速调换了星图,再利用摔碎木盒的声响掩饰桌上机关发动的轻微声响。不需要什么东西,一枚小石子就够了,草地上出现一枚石子是再正常不过的,汤遇之后跳出窗去也不会留意到。

  而风鹄背上的那支短箭,无疑也是他事先强忍着剧痛插在背上的,从两人见面开始,风鹄始终都是面对汤遇,没有转过身,汤遇根本不知道那支箭是早就留在他背上的。

  “可是问题来了,”雷冰说,“既然是他自己安排的诡计,怎么会在箭上抹毒,取了自己的性命?而且如果真是那样,星图应该还在他身上藏着,为什么事后既没有星图,也没有人发现桌上的小机关?”

  “仆人。”纬苍然说。

  雷冰猛省:出事之后,在其他大队人马赶来前,还有一个人提前赶到,接触到了尸体,那就是伺候茶水的仆人。

  纬苍然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根据汤遇的讲述,“伺候茶水的仆人正在尸体旁手足无措,一见到我就哭嚎起来,一面往外跑一面高呼杀人了。”利用汤遇跃出窗口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将风鹄藏在身上的物品占为己有,也能迅捷地将桌上的小机关拆掉带走。

  “这个仆人才是主谋,”雷冰面色苍白地说,“他指使风鹄演出这一场苦肉计,也许只是告诉他,可以用这个办法得到我家的星图,并且栽赃给汤遇。但他却偷偷在箭上抹了毒药,早就决意杀死风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