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北风哥哥的秘密(第14/39页)
“说不定他是在开玩笑,”埃米说,“是个长得很好笑的人,很像鸟。他还对我眨眼睛。这是你的吗?”
瓦奥莱特捧着那只盒子,根据重量判断里面应该装有那副纸牌,再不然就是其他类似的东西。
“我不知道,”她说,“我真的不知道。”
此时门前的阶梯上传来脚步声,三人于是陷入沉默。脚步声嘎吱嘎吱地踏过前廊,仿佛鞋子是湿透的。瓦奥莱特握住埃米的手,诺拉握住瓦奥莱特的手。纱门上的弹簧发出声响,门上椭圆形的雾面玻璃中浮现一个人影。
奥伯龙开了门。他穿着防水靴,戴着一顶约翰的旧帽子,上面插满了虫形鱼钩。他吹着口哨走进大厅,歌曲是关于把你的烦恼装进旧袋子,但看到这三个女子莫名其妙地蜷缩在楼梯上,他蓦地停下脚步。
“噢!”他说,“怎么了?奥古斯特有消息了吗?”她们没回答,因此他提起手中那四条有斑点的肥硕鳟鱼给她们看,四条整齐地串在一起。“晚餐!”他说。有那么一刻,他们全部静止不动,仿佛一幅画,他提着鱼、她们心事重重,其余的则只是观望等待。
无从追赶
瓦奥莱特发现那副牌在失踪期间有了变化,但她一开始却说不上来变化何在。它们原有的含意似乎变模糊了,仿佛蒙上了一层粉尘。从前她只要摆出牌阵,牌上的人物就会组合成各种明显甚至有点滑稽的意义,例如“阻碍”和“影响”等,但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和诺拉研究了很久,才终于发现它们并非失去了力量,而是变得更强大:它们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但只要解读正确,就能以极高的准确度预测出德林克沃特一家人日常生活的各种小事——收到礼物、感冒、扭伤;亲爱的家人在远方的旅程;去野餐会不会下雨等等诸如此类的事。纸牌并不常吐露比这更惊人的东西。但已经很有帮助了。他们至少还愿意给我们这个,瓦奥莱特心想,那场交换礼物……其实(很久以后)她甚至猜想他们一开始之所以拿走这副牌,就是为了赋予它明白的精确度,除非那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永远赶不上他们的,永远不可能。
随着时光过去,奥古斯特的子女分别在五座城镇安顿了下来,有些跟母亲和外婆同住,有些则是跟随别人,每次搬迁就换个名字、换个家庭,像一场音乐椅游戏:事实上,当音乐停止时,有两个蒙羞的家庭交换了孩子(但由于过程太过情绪化,残留着太多复杂的羞愧、悔恨、情爱、冷漠和善意,因此参与者后来怎么也无法厘清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当史墨基·巴纳柏来到艾基伍德时,奥古斯特的后代已有好几十人,顶着若干不同的姓氏。有的姓弗劳尔、有的姓石东、有的姓威德,查尔斯·韦恩也是他的孙子之一。但却有一个孩子没参与游戏、没找到座位——埃米的孩子。她留在艾基伍德,腹中怀着男孩。打从胎儿时期,他就开始了解各种动物,包括蝌蚪、鱼、蝾螈、老鼠。往后他将会巨细靡遗地描述它们的生活。他被取名为约翰·斯托姆,约翰是袭自他祖父的名字,斯托姆则是袭自他父母。
Ⅱ
时光飞逝;往日不复返、未来不可见;
但不论时光给予什么,我们都该满足。
“开朗、浑圆、满脸通红的太阳先生将他戴着云朵的头从紫色的山脉后方探出来,长长的光芒射进了绿野。”罗宾·伯德用一种得意又高昂的声音念道,这本书他几乎倒背如流,“在距离绿野和老牧野中间那道石墙不远的地方,田鼠一家人在他们草丛中的小屋里醒来,有爸爸、妈妈和六只眼睛还没睁开的粉红色小宝宝。”
罗宾·伯德的课题
“一家之主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抖抖胡子,到门外去用积在落叶上的露水洗脸。当他站在那里眺望着绿野和晨间景致时,老迈的西风妈妈匆匆拂过,搔得他鼻子发痒,也带来了黑森林、笑溪、老牧野和大世界的消息。全是些混乱又嘈杂的新闻,比早餐时间的《泰晤士报》还棒。
“好几天以来的新闻都一样,世界在改变!一切很快就会跟你今天闻到的不一样了!做好准备吧,田鼠!
“田鼠从西风妈妈身边那些害羞的微风口中尽可能探听消息,随即蹦蹦跳跳地穿过长长的草来到石墙边,他知道那里有个地点,可以坐在那儿偷偷观望。来到这个藏身处后,他坐下来往后一靠,把一根草塞进牙缝,一边咬一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