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Ⅷ(第4/7页)

“向警察局报告事故的那个人,有记录吗?”

他耸耸肩。

“这种事我们不需要记录,”他说,“你的保险公司没做调查吗?你没索赔吗?他们可能会……”

“我康复后不得不马上离开了这里,”我说,“我从来没有追查此事。但我估计应该会有一份警方报告。”

“嗯。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保存多久。”他轻笑几声,“当然,除非把档案管理系统卖给我们的那个推销员也找上了他们……但现在再谈这事有点晚了,不是吗?我记得,这种事似乎都有个法定时限。你的朋友罗斯肯定会给你讲清……”

“我考虑的不是索赔问题,”我说,“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我反反复复想了好几年。你知道,我一直受逆行性失忆症的困扰。”

“你和精神病医师谈过吗?”他说这句话的方式让我有些不快。偶尔闪露的灵光这时忽地又是一闪:弗萝拉是否在把我转送到绿林前,设法给我贴上了疯子的标签?这写在我的档案里了吗?在他们看来,我是否仍是个从绿林逃出来的疯子?过了这么久,我对这里面的法律问题一无所知。但即使真是这样,我想他们也没办法了解到我是否又从其他职权机构得到了心理健全的认定。完全出于审慎心理的驱动,我探起身,瞄了一眼医生的手腕。我似乎下意识地记得,他为我把脉时看着一块日历手表。对,确实有块表,我瞟见了。很好。日期是十一月二十八日。我迅速用二天半比一的参数进行计算,再转换成年。正如他所说,已经过了七年。

“不,我没有。”我说,“我想这是器官损伤,不是功能性的,就把那段时间当成一段损失好了。”

“我明白,”他说,“那些医学术语你说得很流利。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有时会这样。”

“我知道,”我说,“我读了很多这方面的书。”

他叹息一声,站起身。

“你看,”他说,“我要去给罗斯先生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已经醒了。也许这样最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既然你的朋友是个律师,也许在你和警察谈话前,也许想要和他谈谈。”

他打开记录着我年龄的文件夹,举起钢笔,皱着眉说:“对了,今天几号?”

我想要我的主牌。我估计自己的东西会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但伸手去够它需要太多扭动,我可不希望抻到缝合好的伤口。再说也没有必要那么匆忙。安珀八小时的睡眠时间,相当于这里二十小时,所有人应该都还在家里体面地休息着。但我需要联系兰登,好编造出一些合适的说法,为我早晨不在安珀的事实打掩护。过会儿就干。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人觉得可疑,而且我希望尽快知道布兰德会说什么。我希望处于有利位置,及时应对。因此我迅速作出决断。如果我能在影子里勉强恢复过来,回安珀后就能少浪费点时间。我必须仔细安排好我的时间,避免事态复杂化。我希望比尔赶快来,我很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比尔生于此地,在布法罗上的大学,回来后结了婚,加入家族企业,一直在这里生活。在他的印象里,我是名退役的美军军官,不时外出料理一些说不清的买卖。我们属于同一个乡村俱乐部,我就是在那儿遇到了他。开始的一年多里,我们几乎没说过话。后来有一天夜里,我们两人在吧台相邻而坐,不知怎么发现了他对军事史的热衷,特别是拿破仑战争。那天晚上,我只记得最后俱乐部里所有的人都围在我们身边。我们就这样成了密友,直到我遇上那些麻烦为止。我有时会想他后来怎么样了。其实我上次路过地球时,没去看罗斯的唯一原因,就是知道他无疑会提出很多诸如我怎么样了之类的问题,而当时我脑子里事情太多,很难把它们处理停当,只想一个人待着。有几次,我想过等安珀的事都结束后,可能的话再回来看看他。要不是出了这事,我真希望是在俱乐部的长沙发上和他见面。

不到一小时,他就来了。矮个,敦实,皮肤红润,两鬓带点灰白,面带笑容,不住点头。此时我已经坐起身,试着深呼吸了几次,并判断出这样做还为时尚早。罗斯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随身带着自己的公文包。

“你昨晚上差点儿把我吓死了,科里。我还以为见鬼了呢。”他说道。

我点点头。

“再迟一点,我就真成鬼了。”我说,“多谢了。你最近如何?”

比尔长叹一声。

“忙,你知道的。还是那些老问题,只是更多了。”

“爱丽思怎么样?”

“她很好。我们又添了两个孙子——小比尔的孩子,双胞胎。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