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4/16页)
“别逗我笑了,丹德里恩。”
“可是,”菲丽芭·艾哈特突然开了口,“也许他真能呢?也许他真能为我们节省时间呢?别忘了,迪杰斯特拉,我们的诗人已经彻底卷进来了,在这儿的人不是猎魔人,而是他。那个在科德温跟杰洛特同行的女孩是谁?那个灰色头发、绿色眸子的女孩,也就是里恩斯在泰莫利亚想从你嘴里逼问出来的女孩是谁,丹德里恩?你对那女孩了解多少?猎魔人把她藏哪儿了?叶妮芙收到杰洛特的信后去了哪儿?特莉丝·梅利葛德藏在哪儿?她又为什么藏起来?”
迪杰斯特拉神情镇定,但飞快地瞥了女术士一眼。这让丹德里恩明白,密探头子吃了一惊。菲丽芭显然不该这么快就开门见山,而且提问对象也完全错了。这一切显得既轻率又粗心。问题在于,菲丽芭·艾哈特也许有诸多缺点,但其中绝不包括轻率和粗心。
“我很抱歉。”他慢慢地说,“但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很想帮你的忙,但我无能为力。”
菲丽芭直视他的双眼。
“丹德里恩,”她慢吞吞地说,“如果你知道那个女孩在哪儿,请告诉我们。我向你保证,我和迪杰斯特拉很关心她的安全。而她的安全正受到威胁。”
“我不怀疑你们的关心。”诗人还在说谎,“但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没见过你们感兴趣的那个孩子。而杰洛特——”
“而杰洛特,”迪杰斯特拉插嘴道,“从不信任你。你肯定问过他不少问题,他却一个字都没告诉你。丹德里恩,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那个性格单纯、厌恶密探的笨蛋会不会早就察觉了你的真实身份?别管他了,菲丽芭,你完全在浪费时间。他连个屁都不知道,别被他自信的表情和暧昧的笑容欺骗了。他只能用一种方式帮助我们。等猎魔人离开藏身之处,只会联络他一个。想想看吧,猎魔人可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丹德里恩缓缓抬起头。
“没错,”他承认,“他把我看做朋友。想想看吧,迪杰斯特拉,这不是没有理由的。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得出你的结论吧。你已经得出结论了,对吗?那好,你可以尝试勒索了。”
“哎呀,哎呀,”密探头子笑着说,“你在这方面还真敏感。别生气,诗人,我只是在说笑。勒索我们的伙伴?这我可办不到。相信我,我不希望你那位猎魔人出任何意外,也没想过要伤害他。谁知道呢?我甚至能跟他达成共识,让我们双方都能获益。不过想实现这一点,我必须先见到他。等他出现,你就带他来见我。我诚恳地请求你,丹德里恩,非常诚恳。你明白我有多诚恳吗?”
吟游诗人哼了一声:“我当然明白你有多诚恳。”
“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好了,你走吧。奥里,送我们的大诗人出门。”
“保重。”丹德里恩站起身,“希望你工作生活一切顺利。你也保重,菲丽芭。哦,还有,迪杰斯特拉!那些密探整天跟着我也很累了,叫他们回去吧。”
“当然。”密探头子说谎道,“我会让他们回来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怎么可能?”诗人也说谎道,“我当然相信你。”
丹德里恩在学院一直待到晚上。他不断仔细打量四周,但没发现任何密探跟在他身后。而这恰恰是他最担心的事。
在叙事诗与诗歌艺术系的教学大楼里,他听了一堂经典诗歌的讲座,然后在一堂现代诗歌的研讨会上美美睡了一觉。几位跟他熟识的助教叫醒了他,他们一起去哲学系,参加一场名为“生命的本质与起源”的激烈而持久的辩论。没等天黑下来,半数参与者就喝得酩酊大醉,其他人也开始相互推搡、大喊大叫,吵闹得无以复加。这一点正中诗人下怀。
他悄无声息地溜到阁楼,爬出排烟窗,顺着图书馆屋顶的排水管滑下,跳到解剖学系阶梯教室的屋顶上,差点摔断腿。他从那儿跳进与学院围墙相邻的花园。在浓密的醋栗丛间,他找到自己还是学生时挖出的洞。洞的另一头就是牛堡镇。
他融入人群,飞快地穿行于后巷,一路躲躲闪闪,像被猎狗追赶的野兔。赶到马车站后,他藏进阴影,等了足足半个钟头。他在周围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于是顺梯子爬上茅草屋顶,接着跳到他认识的酿酒师——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山羊胡家的房顶。他抓住苔藓覆盖的屋瓦,终于来到要去的阁楼窗边。那个小房间里亮着一盏油灯。丹德里恩扶着排水管,费力地敲敲铅制窗格。窗户没锁,轻轻一碰就开了。
“杰洛特!嘿,杰洛特!”
“丹德里恩?等等……拜托,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