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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鲁本努力抵抗着药物的侵袭,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清醒一些。
“所以那不是美洲狮,你能确定这一点?”
“比莉,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比莉是个矮胖的女人,白发整洁,行头昂贵。她的丈夫从州参议院退休后资助她开办了这家报纸,给了比莉第二次充实人生的机会。她是一位杰出的编辑,懂得为手下的每一位记者寻找独特的风格并倾力培养。她一直很欣赏鲁本。
“我真的没看见它。”鲁本说,“但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大狗。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咬死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不是吗?那头动物为什么会闯进大宅?
“呃,那对疯子兄弟砸毁了餐厅半面墙的窗户,”比莉说,“你真该看看照片。那俩可真够浑蛋的,竟用这样的手段谋杀自己的亲姐姐和小屋里的老管家。我的上帝。听着,等你好了,你一定得关注这个案子。顺便说一句,我觉得你看起来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他们给你用了什么好东西?”
“我不知道。”
“好吧,期待下次再见。”她一阵风似的走掉了,就和来的时候一样。
终于有机会和塞莱斯特独处的时候,鲁本主动坦承了自己和玛钦特的纠葛。不过当然,她已经知道了。就连报纸都登了,这对鲁本是很大的打击,塞莱斯特知道。
“没有那么糟糕,”她说,“忘掉这件事就好。”她这样安慰他,就像受委屈的是他似的。
鲁本再次拒绝了塞莱斯特聘请律师的建议。他为什么需要律师?他被暴徒袭击,还被捅了几刀,没送命只是因为奇怪的好运。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案发之后第五天,鲁本还在医院里,伤口几乎完全愈合了,但预防性的抗生素仍让他精神不振,就在这时候,他得知,玛钦特修改了遗嘱,把大宅留给了他。
修改遗嘱的时间大约在她死前一小时,她打电话给旧金山的律师,然后传真了几份签字的文档,其中一份由菲莉丝见证,证明玛钦特口头陈述将大宅赠送给鲁本・戈尔丁,所有税费由她承担,鲁本分文不花。她还安排了12个月的预付地产税和保险。
她甚至还为两个弟弟分别留了一笔钱,作为“卖掉”大宅的分红。
警方在她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所有文件,还有一张写着“给鲁本”的单子,上面列出了当地的小贩、服务人员和供应商。
她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男朋友,说自己回家的时间会比预计的早。
玛钦特打完这个电话的7分30秒后,当地警局接到了911报警:“谋杀,谋杀。”
鲁本震惊了。
听到消息后,格蕾丝疲惫地坐了下来。“真是个累赘,对吧?”她问道,“这房子怎么卖得掉。”
塞莱斯特低声说:“我觉得很浪漫。”
玛钦特的遗嘱的确引发了警方的疑问。戈尔丁家的律师事务所迅速介入。
但没人真正怀疑鲁本。他家境优渥,没有任何违法记录,就连超速罚单都没收过。他的母亲是一位国际知名、广受尊敬的医生。而且他险些丧命,袭击者捅向他胃部的那刀险些伤到关键器官,他的喉部有严重瘀伤,脑部受到震荡,而且那只不明动物差点儿就撕开了他的颈静脉。
塞莱斯特向他保证,地方检察官办公室十分清楚,谁也不可能伪造出这样的伤口。此外,那对兄弟有作案动机,警方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两个同伙,对方承认自己听过他俩谈论这个计划,但他们以为那两兄弟只是在吹牛。
鲁本出现在现场的理由非常充分,玛钦特通过《旧金山观察家报》的编辑比莉和他预约了这次会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玛钦特修改遗嘱不是出于自愿。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反反复复考虑着所有事情。每当他累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堕入了那一刻——他慌张地冲下楼梯,试图赶在那两兄弟之前找到玛钦特。她是否知道袭击者是自己的弟弟?她有没有看穿他们?
他在窒息中惊醒,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因绝望的奔跑而疼痛。脸部和腹部的疼痛更是汹涌而来,他按下注射维柯丁的按钮,再次堕入噩梦。
不断有声音吵醒他。别的病房里有人在哭喊。一个女人在怒气冲冲地跟女儿吵架。“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他凝视着天花板,听着那个女人的号叫。
他敢发誓,这家医院的通风口一定有问题,所以他才会听见下面的楼层有人打跑了一个袭击者。他还能听到车经过的声音,以及越来越嘈杂的人声。
“药物带来的幻觉,”他母亲说,“你得学会习惯。”她调整着输液管流量,里面的药是她坚持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