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他者”的异己 第四章(第7/9页)

力量。力量。力量……

这里的力量多得足以让使出了全部力量的他者在屈指可数的几秒钟内恢复力量。

但是任何人任何时候也不可能做任何类似的事。因为这是异己的力量。平局。不顺从也不听指挥。这是已经逝去的好几个世纪的力量。被推翻的沙皇和总书记们的力量。你动一下——就会消散。

我四处张望了一番——不知是第几次。

我发现了他。

宗教法庭的法官。

你不会把宗教法庭的法官跟任何人混淆——既不会跟光明使者,也不会跟黑暗使者,更不会跟普通人混淆。

宗教法庭的法官一直紧紧地盯着我。我搞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他一个人,完全一个人,不受任何浮华势力支配,不受任何同盟和和约的约束。他是正义和宗教法庭的象征。他保护了平衡。有必要问他为什么在这儿吗?

我几乎紧挨了过去。

“你没有服从,你做对了。”宗教法庭法官说。

我不知从哪儿知道,他叫马克西姆。

他伸出手,吩咐我:

“‘灵爪’。”

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权威性,没有丝毫的压力。但是我不怀疑,每个人,巡查队里的每一位,甚至头儿,都会服从这个声音。

我慢慢地,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遗憾将手伸进怀里。

“灵爪”消耗着周边的力量沸腾起来。他刚一出现在我的手上,我就被能量四溢的浪劈头盖脸地打过来,每一个细胞里都钻进了“灵爪”赠予的能量,整个世界似乎准备双膝跪下俯首称臣。对我,科克奇·法弗尼尔的拥有者。

“‘灵爪’。”宗教法庭法官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补充任何诸如不要做蠢事的请求,宗教法庭高于无意义的劝告。

我还在犹豫不决。难道可以自愿交出如此源源不断的力量的凝聚?是啊,这样的生物赝象——是任何一个他者的梦想。

我机械地注意到重组的能量——不远处光明使者的正门入口打开了。当然,这是格谢尔,守夜人巡查队的头儿。

宗教法庭法官对突如其来的证人的出现未做任何反应。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任何正门入口也未打开,从黄昏界中任何人也未钻出来。

“‘灵爪’。”宗教法庭法官第三次重复。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不会再说一个字,这我知道。

我还知道,哪怕莫斯科的所有黑暗使者都出现在旁边——也不值得去惹麻烦。他们帮不了我。相反,他们会立即站到宗教法庭法官的一边。围绕“灵爪”的阴谋就可以延长,直到和约的保护者亲自登场。

我眯起眼睛,体内能撑多久我就吸取了多久的能量,差点儿紧张得呛得憋住气儿,我用颤抖的手将装着生物赝象的套子递给宗教法庭的法官。同时我猜到了格谢尔模模糊糊而又难以控制的愿望:冲向“灵爪”,控制它。但是自然,守夜人巡查队的头儿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经验——这首先是善于控制瞬间即逝的冲动。

宗教法庭的法官看了我一眼。也许,我应该在他的目光里读到肯定和支持。好样的,他说,黑暗使者,没有激动,听从了指挥,是个聪明人。

但是我在宗教法庭法官的眼睛里未看到丝毫类似的意味。丝毫也没有。

格谢尔用虔诚的目光看着我们。

宗教法庭法官从容地将装有“灵爪”的套子藏到上衣的口袋里,没有道别,一下子便沉没到黄昏界中。我立刻感觉不到他了,立刻。宗教法庭的法官有自己的途径。

“哈!”格谢尔看着旁边某个方向说,“你这个笨蛋,黑暗使者。”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叹了口气补充道:

“傻瓜,但你很聪明。这太棒了。”

说着他也走了,这回走得很安静,没有从正门入口。在黄昏界的深层有一段时间我还能感觉到他。

而我留在红场,在刺骨的寒风中,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了我已经习惯其力量的“灵爪”,没有暖和的衣服,仍然穿着毛衣、裤子和鞋子,头发像刺猬一样竖起,就像电影情节中单刀赴会的英雄,只是没有能欣赏成功画面的观众,没有——就连格谢尔也回家了。

“你确实是个傻瓜,维达里·罗戈扎,”我自言自语地说,“聪明而又听话的傻瓜,不过,也许,正是因此你才至今还活着?”

但是那个在我内心的我出人意料地抖动了一下,安慰我说:一切都如应该的那样。摆脱了科克奇·法弗尼尔你做得对。我沾沾自喜,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正确,得意得连风也不觉得寒冷刺骨了。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正确。小孩子不能玩原子弹。

我抖了抖肩,手脚伸直,朝特维尔大街大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