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9/17页)
“我能。”
“霍斯珀恩的故事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已经气到冒烟了……他们先前总跟我提什么宿命……但就因为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骗局,享受宿命的成了另一个人。有人冒充我,冒充成辛特拉的希瑞,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奢华无度……不,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我猛然意识到我吃不饱,穿不暖,被迫露宿荒郊野外,只能用冰冷的溪水清洗下身……我!我本来拥有纯金的浴缸!拥有薰衣草和玫瑰味道的洗澡水!拥有温热的毛巾!干净的床!维索戈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能。”
“猛然间,我已准备好前往最近的行省、最近的要塞,去找那些让我又恨又怕的尼弗迦德黑甲士兵……我想对他们说:‘嘿,你们这群尼弗迦德蠢货,我才是希瑞,我才没被你们的傻皇帝抢走当老婆!他们只找到一个臭不要脸的冒牌货,而你们的皇帝就是个白痴,他还被蒙在鼓里呢!’如果有机会,恐怕我已经这么做了,不带丝毫犹豫。维索戈塔,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能。”
“万幸的是,我冷静下来了。”
“确实是万幸。”隐士严肃地点点头,“皇帝的婚姻跟其他国家事务一样,都是政治派系争斗的结果。如果你真的现身,某些势力会迅速做出反应。出于稳妥考虑,他们会在你背后捅刀子,或者给你下毒。”
“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懂。暴露身份等于找死。当然,我也有可能说服他们,但我不抱期望。”
随后一段时间,二人在沉默中处理毛皮。过去几天的收获好得出奇:陷阱和捕鱼笼抓到不少麝鼠和河鼠,另外还有两只水獭和一只河狸。他们有好多活儿要干。
“你追上霍斯珀恩了?”维索戈塔终于开口。
“追上了。”希瑞用袖子擦擦额头,“很快就追上了,因为他走得不紧不慢。看到我时,他一点都没惊讶!”
***
“法尔嘉小姐!”霍斯珀恩挽住缰绳,让黑母马踩着碎步转过身,“真是个惊喜!不过说实话,喜还是要大于惊。我就猜到您会来,这点我得承认。我知道您一定会做出决定——明智的决定。在您那双美丽而迷人的大眼睛里,我能看到智慧的闪光。”
希瑞策马上前,近到二人的马镫几乎碰到一起。她清了清嗓子,身子前倾,朝路上的沙子吐了口唾沫。她早就学会了用这种方式吐口水——看上去既恶心,又能冷却男人的热情。
“我猜,”霍斯珀恩似笑非笑,“您打算好好利用这次特赦?”
“那你可猜错了。”
“既然如此,我为何有幸再睹芳容?”
“需要理由吗?”希瑞嘶声道,“在驿站,你说你永远欢迎旅伴。”
“是这样没错。”霍斯珀恩笑得更欢了,“但如果我猜错了,只怕我们就不会一同上路了。如您所见,我们正站在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四个方向,您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就像那个著名的童话故事。如果往东,你将一去不返……往西,你也将一去不回……往北……唔唔……从这儿往北,等待您的便是特赦……”
“换个地方宣传你的特赦吧。”
“谨遵小姐的教诲。容我问一句,您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儿呢?在这十字路口,您将去往何方?‘文身圣手’阿玛维拉大师驾着骡子,去了西边的法诺镇。东部的大道通往妒火村,但我由衷地建议您别走这条路……”
“雅拉河。”希瑞缓缓地说,“你在驿站提起的雅拉河……是尼弗迦德人对雅鲁加河的叫法,对吧?”
“如此博学的年轻小姐,”对方身子前倾,注视着她的双眼,“会不知道这个?”
“别人礼貌地提问,你就不能给出像样的回答吗?”
“只是开个小玩笑嘛,您又何必生气?没错,是同一条河。在精灵语和尼弗迦德语里,它叫‘雅拉’,北方人则叫‘雅鲁加’。”
“那条河的河口,”希瑞续道,“在辛特拉?”
“是的,我的小姐。辛特拉。”
“辛特拉离这儿有多远?多少里路?”
“很远。还要看您用的是哪个国家的‘里’。几乎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度量单位,很容易搞混,所以旅行商人会用天数估算距离。从这儿骑马去辛特拉,大概要二十五到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