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5/19页)

“雨燕之塔只是个传说。记住。只是个传说。”

“我自己也是个传说。”她苦涩地说,“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吉薇艾儿、雨燕、意外之子、被选者、命运之子、上古血脉之子……我该走了,维索戈塔。保重。”

“保重,希瑞。”

***

村后十字路口处的旅店空空荡荡,因为小塞普利安·福瑞普和他的三名同伙不准当地人和旅行者进门。他们大吃大喝了好几天,此刻正坐在烟雾缭绕的冰冷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入冬后门窗紧闭的旅店常有的臭味——汗、猫、老鼠、鞋子、松木、桦木、油脂、炉灰、湿衣服和蒸汽的味道。

“这差事真是烂透了。”尤兹·贾诺维茨第一百次重复道,招手示意女招待再倒点伏特加,“让灰林鸮见鬼去吧,竟把我们留在这么个破地方!去林子里巡逻都比待在这儿强!”

“得了吧,你傻呀?”戴德·瓦加斯答道,“外面冷得像冰!我宁可待在暖和的地方。再说还有姑娘!”

他报复似地猛拍一下女招待的屁股。女孩尖叫一声,只是调门缺乏说服力,明显带着冷漠。旅店工作教会她一件事:如果有人摸你或掐你,你就顺口尖叫一声,客人喜欢这一套。

从来这儿的第二天起,塞普利安·福瑞普及其同伙就经常对两个女招待动手动脚。旅店老板不敢抗议,而女孩们懒得抗议。根据她们的人生经验,女人只要抗议就会挨打。因此,明智的做法是等他们自己厌倦。

“都怪那个该死的法尔嘉。”里斯帕特·拉·坡因特继续他们无聊的晚间闲聊,“要我说,她早就死在林子里的什么地方了。我瞧见史凯伦用猎卢镖切开了她的脸,喷出来的血就像小河一样!她不可能活下来。”

“灰林鸮失手了。”尤兹·贾诺维茨说,“他的猎户镖只是擦伤了她。的确,他给她的脸留了道伤口。可光是这样,挡得住那个能跳过围栏的女孩吗?她落马了吗?见鬼!我们量了,发现那围栏足有七尺两寸高!可她骑着马跳过去了!而且那个时候,她的屁股和马鞍之间连把刀刃都塞不进去。”

“她血流如注,就像一头被放血的猪。”里斯帕特·拉·坡因特反驳道,“她骑马跑了,摔死在不知哪条小溪里,被野狼吃光了肉,又被乌鸦和蚂蚁啃净了骨头。终结了,Deireádh。我们却待在这里,吃光喝尽了我们那点可怜的酬劳。就因为他们找不到那个婊子!”

“这不可能,尸体怎么着也能留下些痕迹。”戴德·瓦加斯斩钉截铁地说,“肯定会留下点什么,比如头骨,或者骨盆。那个叫里恩斯的术士会找到法尔嘉的残骸,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我们也能离开这该死的垃圾堆了。”小塞普利安·福瑞普紧盯着旅店的墙壁,上面有几颗钉子和几块污迹,他都了如指掌了,“这酒难喝得要命。还有那两个女人,身上一股子洋葱味。你操她们的时候,她们就像石头似的一动不动,要不就一边盯着天花板一边剔牙。”

“怎么都好过无所事事。”尤兹·贾诺维茨宣布道,“我真想大吼!见鬼,我想干点什么!什么都好!我们在村子里放把火算了,至少这样也有事可做!”

房门嘎吱作响。这声音太过出乎意料,让他们全都跳了起来。

“出去!”瓦加斯吼道,“滚出去,老家伙!浑身臭气的乞丐!滚回院子里!”

“别理他了。”福瑞普无聊地摆摆手,“你瞧,他抱着一只风笛,大概是个老兵。对退役老兵来说,最稳妥的谋生方式就是在旅店里奏乐唱歌。院子里挺冷的,让他坐进来暖和一下吧。”

“但得离我们远点儿。”贾诺维茨指了个地方让那老头坐下,“不然虱子就爬到我们身上了。我能看到虱子在他头上爬来爬去。要我说,比起虱子,那些东西更像乌龟。”

“老板!”福瑞普用专横的语气喊道,“给这老头拿点吃的!再给我们上酒!”

老人摘下他那顶硕大的毛皮帽,动作得体地点点头。

“多谢了,先生们。”他说,“今天是万圣节前夜,这个日子就不该把人赶到雨里,去踩那冷冰冰的淤泥。这个节日讲究款待……”

“对,没错,”里斯帕特·拉·坡因特一拍额头,“今晚的确是万圣节前夜!十月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