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因缘的闪烁(第9/36页)

一些殉道使或许已经相信被俘的两仪师向他们屈服了,但只有傻瓜才会以为51名被俘虏、被强迫进行约缚的姐妹会全部屈服。洛根就不是傻瓜,而且,他知道她们的任务是来摧毁黑塔的。但如果他怀疑她们仍旧在图谋消灭掉数百个能够导引的男人……光明啊,现在她们只能俯首帖耳地接受黑塔的一切命令!她们对黑塔已经无能为力。她不明白,为什么黑塔要留下她们,而不是干净利落地将她们除掉,以防万一。毕竟,她们不可能放弃这个任务,因为这就意味着世界的毁灭。

洛根在马鞍上转过身,他是个肩膀宽阔的健壮男子,上身穿着一件漆黑的外衣,只有衣领上的银色剑徽和金红色龙徽为他增添了一些纯黑以外的颜色。他的黑斗篷被甩到身后,看样子,他已经将寒冷挡在了体外,这些男人似乎随时都在和身边的一切进行战斗。他朝嘉布勒笑了笑——这是对她的安慰吗?嘉布勒眨眨眼。她是否让太多的焦虑滑入了约缚之中?控制自己的情绪,仅仅表现出正确的反应,这实在是一场微妙异常的舞蹈,几乎就像是给予披巾的测试——无论外界出现怎样的干扰,每一根丝线的编织都不允许点滴错误。但这测试却在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洛根将注意力转向托薇恩,嘉布勒轻吁了一口气。只是一个微笑而已,一种示好,洛根对她们总是如此友善亲切,如果他不是洛根,也许他真的会很惹人喜爱。

托薇恩也对洛根露出笑容。嘉布勒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惊叹地摇起头,托薇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让她吃惊了。嘉布勒将兜帽向前拉了拉,似乎是要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她的眼睛从兜帽下沿向外窥看,悄悄地审视着这名红宗姐妹。

根据嘉布勒对托薇恩的了解,这名红宗姐妹一定是把她的恨意埋进了墓穴,不过这个墓穴并不深。托薇恩像她遇到过的每一名红宗一样,对能够导引的男人有着切齿痛恨。而且,在洛根宣布红宗两仪师将他树立为伪龙之后,每一名红宗姐妹都对他鄙视到了极点,即使现在洛根不再对此有任何言论,伤害却已经造成。在被俘的姐妹中,不止一个人认为红宗这次是跳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但托薇恩只是对洛根显示出做作的笑容。嘉布勒有些困惑地咬住下唇。确实,黛森德和勒麦曾经命令过每个被俘的姐妹,都要和约缚她们的殉道使建立起积极的关系——在她们能够采取有效行动之前,必须先麻痹这些男人的心神,但托薇恩从来都不认真遵守黛森德和勒麦的任何命令,她厌恶屈居于她们之下,如果勒麦不是红宗,她甚至可能明确地反抗她的领导,尽管她也承认这种领导有其必要性。在托薇恩率领她们成为殉道使的俘虏后,就再没有人承认她的权威了,托薇恩也痛恨这点。但此时此刻,她正在向洛根绽放笑容。

而位于约缚另一端的洛根又该如何相信她的笑容会是真的?嘉布勒也曾遇到过这个问题,却从未能解开它。洛根太了解托薇恩了,实际上,只需要了解托薇恩的宗派也就足够了。但当他看着那名红宗姐妹时,嘉布勒感觉不到丝毫怀疑,就如同他看着自己一样。洛根不可能不怀疑,这个男人谁也不信任,而且相较于两仪师,他似乎更不信任殉道使。当然,这对嘉布勒来说同样难以置信。

他不是傻瓜,嘉布勒提醒自己,那他为何要这么做?托薇恩又为何要这样?她到底在谋划什么?

托薇恩突然带着那种温暖的笑容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刚刚听到嘉布勒把心里的问题大声说出来一样。她喃喃说道:“有你在身边,”白色雾气从她嘴里一缕缕喷出来,“他几乎意识不到我的存在。你让他成为了你的俘虏,姐妹。”

托薇恩的话让嘉布勒吃了一惊,她的脸颊不禁泛起红晕。在此之前,托薇恩一直没和她说过话,这名红宗姐妹当然不会赞同嘉布勒与洛根的关系,甚至可以说她痛恨嘉布勒这样做。但这样做能有效地接近洛根,探察他的计划、他的弱点。洛根是殉道使,而嘉布勒在洛根出生之前很久就已经是两仪师了。对于男人,她并非完全无知的。当洛根意识到她要和他做什么的时候,着实大惊失色,这倒是让嘉布勒怀疑洛根对女人实际上是完全无知的。但她比洛根更愚蠢,和这个阿拉多曼人的游戏中隐藏着许多惊讶和困难,更糟糕的是,还有一个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的陷阱,一件她非常害怕托薇恩知道的事情,至少某些程度上如此。不过,现在所有跟随过托薇恩的姐妹一定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相信有几名姐妹一定也亲身经历过。没有人主动提起,当然也没有人想提。洛根能够遮蔽他们的约缚,但遮蔽的方法很粗糙,无论他将情绪掩饰得多好,她还是可以探寻出一些蛛丝马迹。而当他们分享同一个枕头时,他这层遮蔽也会悄然滑开。只是,用最保守的话说,这样做的结果也是破坏性的。这里面没有平静、镇定,没有冷静的研究,更没有什么逻辑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