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第13/57页)
他绷紧身体,伸出双臂,顺着剑身看向我,他的眼神里洋溢的笑意让我吃惊。“我发誓,小姐。尽管触碰像您这样美妙的造物实在很有诱惑力,但我保证不会碰你一根汗毛。话说回来,”他说着,目光越过我的肩头,“你的朋友有何打算?”
“我的名字是海伦。”金发女孩说着,走上前来。她的嗓音有些发抖。“我欠这位小姐一条命。我现在属于她了。”
“什么?”
我垂下短剑,转头看着她。“不,你不欠我什么。你也不属于我。你该去找你的家人才对。”
“我没有家人。我是您的了,小姐。”她说。我从没见过如此诚恳的表情。
“看来没人有意见了。”拜伦·约翰逊在我身后说。我看看他,又看看她,一时无言以对。
就这样,我多了个侍女,又多了位船长。
拜伦·杰克逊的确是个走私者。他是个伪装成法国人的英国人,他的小船“青苹果号”上装满了茶叶、糖和任何英国政府会收取高额税金的货物,而他会驾驶这条船前往英格兰的东海岸,然后用他自称的“神奇”手段骗过海关。
海伦也的确是个农家女孩,她的父母相继去世,于是她去了加莱找她最后一位在世的亲人,她的叔叔让。她本想和他一起生活,可他却把她卖给了中间人。当然了,中间人肯定希望挽回损失,而她的叔叔也多半在收到钱的当天就花了个干净,所以海伦留在加莱只会麻烦缠身。所以我决定带上她,我们三人一起离开了加莱。“青苹果号”是一艘小型双桅斯库纳纵帆船——船上只有我们三个——但它相当结实,而且非常舒适。
这会儿我听到了晚餐端上桌的声音。我们慷慨的东道主答应会奉上一顿丰盛的晚宴。他说这条船上有很多食物,就渡海的这两天来说是绰绰有余了。
1788年2月8日
“如果她想当你的侍女,就得学习些礼仪才行。”昨天晚上,拜伦·杰克逊在用餐时说。
考虑到他不时端起酒瓶喝酒,吃东西的时候大张着嘴,还用手肘拄着桌子,他这番话实在有些讽刺。
我看着海伦。她刚刚扯下了一块面包皮,在汤里蘸了蘸,正准备把滴着汤水的一整块食物塞进嘴里,但这时她停了下来,看着我们,就好像我们说的是她从没听过的外语。
“她这样挺好。”我说着,在心里对列文女士、我父亲、乌鸦们以及在凡尔赛的那座庄园里所有的仆人嗤之以鼻:他们肯定无法忍受我这位新朋友的餐桌礼仪。
“她在走私船上吃晚餐的时候也许没关系,”拜伦快活地说,“但如果你在伦敦‘秘密幽会’的期间打算让她假扮侍女,那恐怕就不行了。”
我恼火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去秘密幽会的。”
他咧嘴一笑。“随你怎么说吧。总之,你得教教她在公众场合的举止。首先她要开始用‘小姐’称呼你。她需要懂得礼节和规矩。”
“是啊,没错,谢谢你,拜伦,”我一本正经地说,“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餐桌礼仪。我自己可以教她。”
“随你的便吧,小姐。”他说着,咧嘴一笑。他经常这么做——经常讽刺地用“小姐”来称呼我,也经常露齿而笑。
等晚餐结束后,拜伦拿起他的酒瓶和几块兽皮去了甲板上,留下我们铺床。我不禁好奇他在那儿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的时光在航行中度过。拜伦用绳子绑住舵轮,然后和我练起剑来。我在甲板上翩翩起舞,不时与他双剑交击,也渐渐拾起了早已生疏的剑术。我看得出,这让他印象深刻。他开始笑着鼓励我。作为练剑的对手,他比韦瑟罗尔先生更英俊,但也比他更离经叛道。
那天晚饭后,海伦回到那个狭小的房间——我们称之为“甲板下的客舱”——去休息,而拜伦去甲板上操纵舵轮。只不过这一次,我也拿了块兽皮。
“你在生气的时候用过剑么?”等我走到他身边之后,他开口问我。他坐在甲板上,用脚操纵着舵轮,不时拿起他的皮酒瓶喝上一口。
“你说‘生气’,具体是指……”
“噢,那这么说吧——你杀过人没有?”
“没。”
“呃,也就是说,如果我没经许可就碰你,我就会是你杀的第一个人喽?”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