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7 红色的死亡假面(第5/6页)

他带着深深的厌恶向附近一群大笑的人投去一瞥,那里有三个年轻人正在比赛说诙谐的祝酒词,看谁能让年轻的女士们笑得更响,扇子挥动得更厉害。

“我真的为你的不幸感到遗憾,牧师,”我往旁边靠了靠,“考登小姐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妹妹的悲剧。如果我能够帮上忙……”

“没人能帮上忙,”他插话道,眼神黯淡无光,“这是斯图亚特天主教徒的错,因为他们对王位的邪恶企图,还有那些追随他们的苏格兰放浪之辈。不,没有人能帮上忙,只有上帝能拯救。他摧毁了斯图亚特王室;他也会摧毁那个弗雷泽,等到那一天,我妹妹才会痊愈。”

“弗雷泽?”谈话的走向让我感到不安。我匆匆扫了一眼房间,幸好詹米在看不见的地方。

“就是叫这个名字的那个男人,把玛格丽特从她的家族和她应有的忠诚里勾引走了。虽然他不是亲手打击了她,但因为他,她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和安全,置身危险之中。是的,上帝会公平地报复詹姆斯·弗雷泽的。”他带着一种残忍的满足神情说道。

“是的,我敢肯定他会的,”我喃喃地说道,“请原谅,我相信我看到了一个朋友……”我试图走开,但一队端着盛肉盘子的仆人挡住了我的路。

“上帝不会一直容忍邪恶的。”牧师接着说道,明显有种全能上帝的观点正好跟他大体重合的感觉。他灰色的小眼睛带着冰冷的谴责之意停留在附近的一群人身上,那儿有几位女士正围着威洛比先生,就好像鲜艳的飞蛾围着一盏中国灯笼打转。

威洛比先生神采奕奕,他高分贝的笑声高过了女士们的笑声,我看到他突然重重地倒向一个路过的仆人,差点打翻一盘冰沙杯。

“要让女人们都懂得节制,”牧师吟诵道,“废止华美的服装和花哨的头发。”他似乎要迈步奋起。毫无疑问,所多玛和蛾摩拉会是下一个。“一个没有了丈夫的女人就应该献身于上帝的需要,不应该在公共场合放纵自己。你看见奥尔科特夫人了吗?她是一个寡妇,她应该从事虔诚的工作!”

我看向他皱眉的方向,看到他正盯着一个丰满愉悦的三十多岁女人,她浅褐色的头发卷在一起,正在对着威洛比先生咯咯笑。我好奇地看着她。所以,这就是金斯敦那位臭名昭著的风流寡妇!

威洛比先生现在四肢着地,在地板上爬来爬去,假装寻找丢失的耳环,而奥尔科特夫人在他突然爬向她的脚时假装尖叫起来。我想也许最好立即找到菲格斯,让他在事态脱缰之前把威洛比先生跟他的新相识分开。

显然为视力所承载的画面冒犯,牧师突然放下他一直握着的盛着柠檬汁的杯子,转身猛地用肘部推开挡住路的人,穿过人群走向阳台。

我松了一口气。跟坎贝尔牧师谈话很像是跟知名的刽子手交换无聊的消遣故事——但是,实际上,跟我自己认识的那位刽子手相处都比跟牧师相处来得愉快。

突然间我看到詹米高大的身影正朝着房间另一头的一扇门走过去,我猜那里是总督的私人住处。他现在一定是要去和他谈谈。出于好奇,我决定跟他一起去。

房间是如此拥挤,以至于从中穿过相当艰难。我走到詹米走去的门前时,他早已消失不见,但我挤出了人群。

我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墙上烛台里的蜡烛光线昏暗,外面阳台上火把闪烁的红光不时穿过长长的窗户照亮黑暗的走廊,墙上的装饰品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大部分都是武器,包括装饰用的手枪、刀、盾牌和剑。我很好奇,这是约翰勋爵的个人纪念品,还是本来就属于这座房子?

这里远离客厅的喧闹,显得非常安静。我走下走廊,脚步声被地板上长长的土耳其地毯淹没。

前面传来一个分辨不出的男人的低语声。我拐了个弯,走进了一条较短的走廊,看到前面有一扇门,灯光从里面洒落出来——那一定是总督的私人办公室。我听到詹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哦,上帝,约翰!”他说道。

我麻木地站住,不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是因为那声音的语调——里面带着一种我很少从他那里听到过的情感。

我静悄悄地走过去,靠得更近了一些。透过半开着的门,我看到了詹米,他低着头,跟约翰勋爵紧紧地热烈拥抱着。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完全不能移动或是开口说话。当我再往里面看时,他们分开了。詹米背朝着我,但约翰勋爵面对着走廊,如果他往外看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看见我。但他没有朝走廊看。他注视着詹米,脸上露出的欲望如此赤裸,以致我看到它时,血直冲到脸上。

我的扇子掉了下去。总督的头转向这边,我吓了一跳,匆忙跑下楼,跑回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