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检验良知(第11/19页)

我和詹米也都想过。詹米再次插话,防止坎贝尔先生说出这个调查方向的下一步。

“她昨晚没说什么,但是提到什么‘中士’。她当时说‘告诉中士’。你或许能够想到她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先生?”

“好像有位负责守卫皇家仓库的军队中士。是的,我能肯定。”坎贝尔先生的表情稍微明亮起来,“噢!这个女人肯定与军方有些联系。这样就能够解释了。但我还是好奇为什么她……”

“坎贝尔先生,请原谅我,我恐怕觉得有点头晕。”我插话道,把一只手搭到了他的手臂上。我没有撒谎——我没有睡觉,也没有吃东西,高温和恶臭让我觉得头晕,我知道自己看上去肯定很苍白。

“你能送我妻子出去吗,先生?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可怜的姑娘带出去。”詹米说,并指了指那张床,以及床上那副可怜的身躯。

“千万别自找麻烦,弗雷泽先生,我的用人会把尸体搬出去的。”已经转身引领我往外走的坎贝尔抗议道。

“这是我姨妈的厂子,先生,所以也应该由我来操心。我会料理的。”詹米礼貌但坚定地说道。

* * *

费德拉在外面的马车边上等候着。“我跟你说过那个地方有鬼,你脸色白得就像床单,夫人。”她说道,带着严肃的满意神态打量着我,并递给我一瓶加香葡萄酒,敏锐地朝我这边皱着鼻子,“你比昨晚还要难闻,看上去就像去了屠宰场一样。坐到这里的阴凉下面,喝干那杯酒。重新振作起来。”她看了看我背后。我也回头去看,看到坎贝尔已经走到了溪边的悬铃木树荫下,专心地跟用人交谈着。

“找到她了。”费德拉立即压低声音说道。她瞟了瞟旁边,朝那一小群奴隶棚屋那边看去,在锯木厂的这边几乎看不见它们。

“你确定吗?你的时间并不多啊。”我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端着酒瓶,愉悦地感受着从喉咙里冒出的芳香,它们清理了我味觉里的死亡味道。

费德拉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转移到了树下的人身上。“不需要太多时间。我昨晚从那些房子边上走过,看到有扇门开着,地上撒着些小垃圾,像是有人匆忙离开一样。我找来个小孩,问他谁住在那里,他说波丽安娜住在那里,说她已经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我问他波丽安娜什么时候走的,他说昨晚还见她吃晚饭,今天早上就不见了,没人见到她。”她的目光与我的相遇,其中充满了疑问,“现在你知道了。你打算做什么?”

真是个好问题,而且我还完全没有答案。我吞下葡萄酒,随之也吞下了逐渐出现的惊慌感。

“这里的奴隶们肯定全都知道她不见了,其他人还要多久就会知道呢?现在贝尔纳斯已经死了,这种事情又该让谁知道呢?”

费德拉抬起一边的肩膀,优雅地耸了耸肩。“先发现的人会来问的,但是该问谁……想来应该问他。”她说道,并朝锯木厂点了点头。我们之前没有关通往宿舍的那扇小门,詹米正从里面走出来,胳膊下面夹着裹着毯子的沉重物体。

“我已经身在其中了”。甚至在那场被打断的宴会之前,他就知道了这点。没有正式的宣告,没有人邀请他承担这个角色,他也没有接受,但他就是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地方,就像拼图游戏中的碎片被拼入整体一样。他已经是河场的主人了——如果他想当主人的话。坎贝尔的用人过来帮忙抬尸体,詹米单膝跪在锯木厂引水槽的边沿,轻轻地把那具尸体放到地上。我把酒瓶还给费德拉,同时点头表示感谢。“去马车里把东西拿过来好吗?”

费德拉没有说话,去取我带来的东西——一张毯子、一个桶、干净的布片,以及一罐草药。而我则走过去找詹米,他跪在溪边洗手,尸体就在下游不远处。洗手准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愚蠢,但是习惯的力量很大。我跪在詹米旁边,也将手伸进溪水,让冰冷、清新的水流带走手上那种湿乎乎的触感。

“我没说错,”我低声对他说,“是个叫波丽安娜的女人,她在晚上逃跑了。”他皱起眉头,轻快地擦洗双手,然后朝背后看了看。坎贝尔现在站在那具尸体边上,仍然厌恶地稍微蹙着眉头。

詹米全神贯注地怒视,然后把目光转回到自己的手上。“嗯,那让事情更复杂了,是吧?”他弯腰捧水洗脸,然后猛烈地摇头,像湿身的狗那样把水滴甩了出来。然后他朝我点了点头,站起来,用沾有污渍的披肩擦干了脸。

“外乡人,你去料理那个姑娘,好吗?”他说完便怒冲冲地朝坎贝尔先生果断走去,长披肩左右摇摆着。

* * *

她的衣服没必要留下来,所以我把它们都剪掉了。她赤裸着,看上去应该二十多岁,营养不良,肋骨都可以数清楚,四肢纤细苍白得像剔掉叶子的树枝。尽管如此,她仍然重得惊人,而且还没消退的尸僵让她很难被搬动。还没处理完成,费德拉和我就大汗淋漓了。头发从发髻里散落下来,在我通红的脸颊旁披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