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迪克斯特·瓦德事件 The Case of Charles Dexter Ward(第49/59页)
两种标志的意思让他感到颇为迷惑,他不明白这一系列化学品为何会与实验室中那些装在玻璃瓶里的化学品如此彻底地区分开。这些用拉丁语写成的标志,“守卫”与“材料”——这时,一些记忆飞快地闪过了威利特的脑海,他在与这可怖的秘密扯上关系之前曾经见过“守卫”这个词。是的,就是在那封据说是由老爱德华·哈钦森在不久之前寄给艾伦博士的信件里;那段话是这样说的:“如今无需时刻备好整个守卫,吃掉它们的头,若是如此遇到麻烦时暴露得更多。”这究竟预示着什么?等一等,在阅读哈钦森的信件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在别的地方也看到过一些有关“守卫”的事情。在过去那段没有秘密的日子里,查尔斯曾经说起过一件事情——以利亚撒·史密斯用日记记录着史密斯与韦登在柯温农场里侦查时经历过的事情。而根据这本可怕的记录,他们曾在老巫师将自己的勾当完全转移到地下之前无意偷听到了一些对话。史密斯与韦登坚称,他们看到柯温人影所在的地方正在举行一场可怖的对话,其中一部分是他的囚犯,还有一部分是看管囚犯的守卫。根据哈钦森或是哈钦森化身的说法,这些守卫被“吃掉了它们的头”,所以现在艾伦博士不需要再时刻备好整个守卫。如果不需要备好整个守卫,那么是不是可以保存成“盐”呢?这伙巫师不是一直都在尽可能地将大批人类尸体或骷髅精制成某种“盐”么?
如此说来,这些细颈瓶里装着的东西就是它们了;这些通过污秽仪式与行径获得的可怕成果!它们那亵渎神明的主子是不是一直在用某些可憎的咒语将这些东西召唤了起来,要求它们的帮助,或是恐吓它们服从自己的意志,进而保护自己,或是拷问那些不太愿意合作的囚犯?想到自己曾将那些东西倒在手里,然后又倒了回去,威利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有那么一会儿,医生甚至想惊惶失措地从这座摆满了恐怖架子的地窖里逃出去,远远地逃离那些沉默与甚至可能还在监视着他的哨兵。接着,他想起了那些“材料”——那些装在法勒隆式壶里、摆放在房间另一边的东西。它们也是盐——如果它们不是“守卫”的盐,那么它们是什么的盐呢?老天!摆放在这里的会不会是各时代伟大先哲的遗骸呢?在整个世界都以为他们安然无恙的时候,某些最为老练的盗墓者已从墓穴里抢走了他们。现在他们全都听命于那些疯子,而这些疯子正在吸取他们的知识用于实现某些更加疯狂的目的——按照可怜的查尔斯在他那封语气慌乱的书信里透露的说法,这些目的的最终结果将牵涉到“所有文明,所有自然法则,甚至可能整个太阳系与宇宙的命运”。而马里努斯·比克内尔·威利特在不久前还用自己的手筛过他们的灰烬!
这时,他注意到房间的远端还有一扇小门,于是医生冷静了下来,靠了过去,审视起门上那个被凿出来的简陋标志。那个标志只有一个符号,但这个符号却让他隐约感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恐惧;曾经有一个经常做梦、有些病态的朋友在纸上画过这个符号,并且向他透露了这个符号在睡梦的黑暗深渊里所表达的一部分意思。这是科斯之印。那些做梦的人会看见某座孤单耸立在微光中的黑色高塔,而这座高塔的拱门上方就安置着这个符号;威利特的朋友伦道夫·卡特曾经提起过这个符号的力量,而医生一点儿也不喜欢他谈到的内容。但过了一会儿,医生便将这个符号抛在了脑后,因为他在充盈着恶臭的空气里察觉出了另一种新的刺鼻气味。那不是动物的臭味,而是一种化学品的气味,而且明显是从门后的那个房间里传进来的。此外,这种气味无疑就是那天医生们带走查尔斯·瓦德时,他身上衣物所散发出的气味。这么说来,当他们最后一次走进平房里拜访查尔斯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正待在这个地方?他的反应明显比老约瑟夫·柯温要聪明,因为他没有抵抗。考虑到自己已经勇敢地决定要探遍这个地底世界所包含的一切奇迹与梦魇,于是威利特抓起了那盏小油灯,跨过了门槛。紧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扑面而来,但他没有产生别的古怪念头,也没有听从直觉的驱使。因为房间里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他的活物,而他也不愿意站在那里远远地查看那些怪异可怕的阴暗角落——这些朦胧的阴影早已将他的耐心吞噬殆尽。
门后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布置多少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张简单的椅子与两组非常奇怪、带有夹具与轮子的设备。威利特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两组设备是中世纪使用的刑具。门的一边放置着一张摆放着可怕刑鞭的支架。支架上方还安装着一些搁板——上面摆放着好几排空的高脚浅底铅杯,这些杯子的模样让人联想起了古希腊时代的酒杯。门的另一边安置着桌子;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盏大功率的阿尔干灯,一本便笺簿,一根铅笔,还有两只从外边架子上拿进来的细颈瓶。这两只盖着塞子的细颈瓶摆放得很随意,像是被人临时匆忙拿进来的。威利特点燃了阿尔干灯,然后仔细地查阅了便签薄的内容,想看看年轻的查尔斯被打断时正在草草记录什么东西;但便签薄上的潦草字迹看起来像是柯温的手笔,而他也只读懂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对于整件事情来说似乎完全没有助益。那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