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 Supernatural Horror in Literature(第33/39页)
在《托马斯修士的宝藏》中,一位英国古董商成功发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彩绘窗中的谜题,并因此在一座德国修道院外庭的井里发现了一个藏有古代金币的凹洞。但是当初存放金币之人不乏心计,为防止盗窃他在井内安置了一位守护之灵——漆黑深井中的某物牢牢地缠住了寻宝者的脖子,因此使其放弃了搜寻,并寻来当地的牧师以求庇佑。此后,每天夜里这位寻宝者都会感觉被某物跟踪,而次日清晨在旅馆客房的门外发觉一股恶臭的霉味,直到牧师将井中藏宝洞口的石砖在日间尽数更换才告一段落——正是此物因托马斯修士的金币被盗窃从中而出,在夜里寻求复仇。当牧师几近完工时,他才发现井口上刻有奇怪的蟾蜍形刻绘,其下铭有如此拉丁格言:“Depositum custodi——信守不渝”。
詹姆斯博士其他名作包括《巴切斯特教堂的座椅》,讲述了一个恐怖的雕刻画奇妙地复活,进而为一位老学监的谋杀而向他的继任者、谋划了这一切的元凶复仇;《“噢,朋友,你一吹哨,我就会来到你身边”》讲述了中世纪教堂废墟中的古怪铁哨所唤来的恐怖之物;《大教堂见闻史录》中则描绘了一个潜伏的魔鬼如何在神坛拆除时从其下的古墓中脱身,进而在各处播撒病疫与恐慌。尽管文风平易缓和,詹姆斯博士依然能够因其唤起最为惊人的恐怖与丑恶,并以其富有创造性的黑暗之作永远位列于大师之间。
对于那些喜好预测未来的人们来说,超自然恐怖文学的前途自然值得关注——身处乏味的现实主义、轻浮的犬儒主义,与世故的虚无主义的层层夹击之间,但同时又被一股衍生于宗教原教旨主义者对唯物主义发展的反对,与来自“现代神秘主义者”的老生常谈的神秘主义风气,以及现代科学通过对量子化学、高等天文学、相对论理论,与对生物学和人类思维的不断探究创新所激发的憧憬与幻想所支持。今下这股扶持之风尚且能够占据优势,也同样得益于现代社会对怪奇作品无可争议的热忱——三十年前,亚瑟·马钦的杰作在乐观自大风行的1890年代曾饱受冷落,而当年默默无名的安布罗斯·比尔斯如今也几近路人皆知。
当然,这两方的立场在未来可能的转变是不可忽视的,不过因其相对抗所导致的平衡将会继续持续下去。同时,即使文学技巧继续发展分化,我们也无须多虑恐怖在文学中的地位会怎样改变——虽然其影响有限,但作为人类最本质、最深刻的情感的表达方式之一,恐怖文学将无一例外地被敏锐的小众追捧。无论明日的怪奇经典究竟会偏重于幻想还是倚重于恐怖,流芳百世的成功之作也一向取决于高超的技艺而非迎合大众的主题。不过又有何人能定论黑暗题材不会有朝一日成为大众瞩目的焦点?时至今日,波勒密的黑玉酒杯依旧散发着动人的光芒 (92) 。
(Setarium 译)
附:洛夫克拉夫特最欣赏的怪奇作品
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柳林》(The Willows )
亚瑟·马钦:《白粉记》(The Novel of the White Powder )
《黑印记》(The Novel of the Black Seal )
《白人》(The White People )
埃德加·爱伦·坡:《厄舍府的倒塌》(The Fall of the House of Usher )
M.P.希尔:《声之屋》(The House of Sounds )
罗伯特·W.钱伯斯:《黄色印记》(The Yellow Sign )
M.R.詹姆斯:《麦格努斯伯爵》(Count Magnus )
安布罗斯·比尔斯:《哈尔平·弗雷瑟之死》(The Death of Halpin Frayser )
A.梅里特:《月池》(The Moon Poo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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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洛夫克拉夫特在论文《辩护再临!》(The Defence Reopens!)中写道:“他(幻想文学作家)的职责绝不是取悦孩童、教化读者、为维多利亚时代的遗老遗少们炮制虚伪乏味的“积极”作品,更不是说教般地重复那些向来无解的人性问题。”
(2) 他在《辩护再临!》中同样写道:“(幻想文学作家)是歌唱暮光中的景象与儿时记忆的诗人,只会为敏感的头脑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