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缘(第11/12页)

山风凛冽如刀,耳朵被削得生痛。

我说:这歌真好听,百听不厌……但这歌太虐心,听一段就行了。

我说:好了好了,上路吧,就此别过。

我没动,大黑天也没动。

手机还在刺刺啦啦地响着,间奏过后是第二段:

……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喋喋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

我说:走吧,不送。

……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流走,日光一点儿一点儿敛到山后。

半包烟抽完了,天也黑了。

……

我说:我摸摸你行吗?你别啄我。

我把手塞进它翅膀下面,暖暖的,像塞进一只暖手炉里。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好似一双手被一个老友轻轻握住。

我说,我以前写过这样一段文字:

所谓朋友,不过是我在路上走着,遇到了你,大家点头微笑,结伴一程。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该分手时分手,该重逢时重逢。

惜缘即可,不必攀缘。

同路人而已。

能不远不近地彼此陪伴着,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我说:自己说过的话,自己反倒忘了。

我说:总惦记着随缘随缘不攀缘,反倒忘记了惜缘……缘深缘浅天注定,但若不惜缘,如何随缘?

我站起身来,转身走开,一边走,一边伸出左臂。

“走吧,咱们回家,该干吗干吗去吧。”

胳膊一沉,扑啦啦啦的振翅声。

(十一)

这篇文章写于小屋,我正在写。

此时此刻,午后的阳光慵懒,摸过窗棂躺在我腿上。

王继阳在练琴,老谢在看书,小S在裁明信片。

大黑天也在。

我在码字,它蹲在书架上吃肉。

小鲁戴着头盔,在喂它吃牛肉。

OK,40元钱又没了。

门外很嘈杂,应该是逗B们又在玩儿老鹰捉小鸡。

我今天穿的是跑鞋,我决定架起大黑天找他们玩儿去,现在就去。

……

好吧我又回来了,他们还是不带我玩儿。

和上次一样,他们还是扔了一块砖头过来。

算了,还是接着写文章吧。

……

为什么写这篇文章呢?

因为若干天前,大黑天莅临小屋,这段小善缘,已然发芽生叶。

小屋在五一街文治巷80号,木门,泥巴墙。

小屋若是个道场,大黑天就是护法。

若你来到小屋,请遵守大黑天的安保条例,和它结个善缘:

比如,拍照时别开闪光灯;比如,歌手唱歌时别喧哗;比如,别当着它的面儿提离别……

不信你就试试。

分分钟往你脑袋上拉??。

大黑天和小屋的缘分,我不确定会终结于哪一天。

就像我和这个孩子气的丽江,亦不知会缘止于哪一天。

未来未知岁月里的某一天,我终将告别我的族人们,终将告别我的小屋,告别大黑天。

终将松开双手,和我的丽江说声再见。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我知道的。

但那些无常世事,能想通一点儿就会少难过一点儿,不是吗?

缘深缘浅,缘聚缘散。

不攀缘,随缘就好。

随缘即当惜缘,惜缘即当随缘。

阿弥陀佛么么哒。

心心念念,当作如是观。

(十二)

2015年春,“百城百校畅聊会2.0”郑州站,很虐心,多事多舛,几欲夭折。

先是原定场地临门掉鞋,临时取消。

后是新场地校方没通过审批,不接纳非本校人员参与,活动再度取消。

出版社的编辑周逸姑娘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建议我取消郑州站。

怎么能取消呢?我微博上答应过读者一定会去河南,自当言出必诺,不能不讲义气。

我自己掏钱租场地,郑州7 Live House江湖救急,这是个大酒吧,能盛下六七百人。

周逸快哭了:哪儿有作家去酒吧开见面会的?太不严肃了。

我摸她的头:乖,酒吧里见面多好玩儿啊,喝着酒唱着歌聊聊天,大家可以一边聊聊文学一边玩儿击鼓传花……或者,老鹰捉小鸡。

她说:你玩儿心也太重了,注意点儿形象好不好?没有作家会这么搞。

我说拜托,我不是作家,我是个野生作家。

2015年4月22日,郑州站“百城百校畅聊会2.0”如约举办。

7 Live House门前阻塞了一整条街,从河南各地赶来了四千多人……

多谢河南的读者爱我。

我麻烦大了。

活动开始前几个警察叔叔找到我:嫰这是要起义吗?

他们紧张坏了,人手不够,维持不了这么多人的秩序。

按照惯例,活动规模这么大,一旦秩序有问题,中途会被勒令停止,我会被喊去喝茶。

我不渴,不想喝茶。

我说我相信我的读者的素质,也相信警察叔叔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