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奔向彼方(第17/25页)
阿雪接过防寒外套,和神童一起走向中继线。甲府学院大、动地堂大、北关东大,依序交递出接力带。到这里为止,这一批选手跟第一名房总大的时间差约为四分半。由于各校的时间差不大,比赛在五区的登山路线上极有可能发生逆转,最后究竟是哪所学校取得去程优胜,现阶段仍很难预测。
神童摘下口罩和毛巾。
“请把这些东西装袋后密封,交给八百胜老板。上面有感冒病毒,阿雪学长你千万不能把这些东西留在身边。”
有必要这样神经质吗?阿雪心想,但神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就要上场了,才会让他紧张成这样吧。
“知道了。”阿雪很干脆地答应了。因为如果让跑者有任何一点牵挂,都有可能影响到跑者的专注力。
西京大和东体大的选手也抵达中继站了。工作人员的广播声响起:“接着抵达的是,喜久井大、宽政大。”阿雪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叫住正准备踏上中继线的神童。
“真的很痛苦的话,中途弃权也没关系。”
神童惊讶地转头,两眼直盯着阿雪。这句话,或许会对神经紧绷、战战兢兢的神童,在身心上都造成不良影响,但就算这样,阿雪还是没办法不说。
神童那对因发烧而有点浑浊的双眼,这一瞬间竟闪过一抹清澈的光芒。阿雪与神童四目相望,再次开口说:“就算你这么做,也不会有人会怪你的。所以,真的撑不下去时,拜托你一定要立刻弃权。”
“我知道。”神童带着微笑,站上中继线。
城次和喜久井大的选手使出浑身解数,并列着往前奔,双方互不相让。最后那几步,两人屏住了呼吸往前冲,同时越过中继线。
“神童!”
绣着“宽政大学”银色字样的接力带在风中飘扬。神童没答腔,接过接力带的瞬间握到了城次的手,接着就从小田原中继站出发了。
“神童的手好烫!”
他怎么会比刚跑完20公里的我还烫?城次愕然望着神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里。我简直就是浑球!为什么不能集中精神好好跑?神童就算感冒了,还是那么相信我、等着我。这些我明明都知道,为什么没跑出更好的成绩,再把接力带交给他?
宽政大从大手町出发,经过4小时24分47秒,在小田原中继站交出接力带,与喜久井大并列第十。
城次的区间纪录是1小时04分24秒,在同样跑完四区20.9公里的选手中排名第十一。而在三区跑了21.3公里的城太,区间纪录是1小时04分32秒,名列第十。不论从距离或城次与城太的实力来看,城次确实应该可以拿到更好的成绩才对。
虽然宽政大学终于挤进前十名,城次心里却只留下满满的懊悔。
“辛苦了。”
面对这样的城次,阿雪只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城次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但这种情况下,旁人实在很难给他安慰或鼓励。就外人看来,城次为宽政大学带来了希望,表现可圈可点。就算城次心里觉得不服气,也只能靠他自己排解了。
“阿雪学长,我实在很不甘心。”城次说完,紧抿着嘴。
“我也是。”
城次垂头丧气,阿雪抓着他的头轻轻地摇晃,接着说:“我没办法阻止神童。我知道应该阻止他上场,最后还是做不到。”
阿雪带着城次离开喧闹的人群中,来到“八百胜”老板和尼拉等待的地方。
“把头抬起来,你已经跑得够好了,”阿雪轻声告诉依旧垂着头的城次,“有的时候,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见得能达成目标。可是,正因为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一切还没结束。不会就此结束。不论是宽政大的箱根驿传,还是城次的懊悔或喜悦。正因为觉得自己还没达到目标,才会有无数个“下一次”的努力。
“嗯。”城次揉了揉眼角,挺起胸膛。
接下来,阿雪为了隔天的出赛而前往芦之湖,城次则是出发到横滨的饭店集合。“八百胜”老板开着小货车带尼拉回商店街,为明天晚上的庆功宴做准备。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也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比赛还在进行,他们还有许多机会。城次跟“八百胜”老板和尼拉挥手道别后,和阿雪一起走向风祭车站。
体内一股寒意直窜,皮肤上却不断冒汗。湿透的T恤被风吹得冰凉,却不能降低身体表面发烫的温度。每踏出一步,脚底的冲击就引发头痛,鼻塞也严重到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神童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挑战箱根登山赛道。他感觉自己头上好像套着一层透明泡膜,周遭的声音和身体的感觉都离自己好远。
好痛苦、好难过。好痛苦、好难过。这两个词汇,在脑髓形成一道漩涡,顺着背脊而下,充斥他的体内。但不可思议的是,他想都没想过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