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专政君主体制和王权的终结(第4/9页)
这次政变的方式并不出人意料,它的准备工作反而帮助对方来阻止政变。宫廷害怕大多数僧侣承认并加入国民议会,于是决定关闭三级会议会场中断会议。当时三级会议的主席巴伊是位品德高尚的人物,他作为巴黎的第一个代表,担任国民议会的第一个主席,后来又成为巴黎的第一个市长。敢于担当风险的巴伊不但受自己人爱戴,还得到了政敌的尊敬,6月20日夜里,他接到了掌玺大臣关于中断会议的通知,但第二天他还是在规定时间来到会场。会场布满了军队,大家纷纷提出抗议,经过商议后,巴伊带领大家前往网球场开会,代表们情绪激昂地跟着他,一些士兵也前来充当守卫。第三等级的代表们站在一起,庄严地宣誓:不待产生法兰西宪法,决不解散。
不久,亲王们派人守住网球场,国民议会开始转移到圣路易教堂,就在这场充满爱国精神的转移中,大多数僧侣加入了国民议会。一些意在恫吓国民议会的措施反而增强了它的勇气,宫廷的阻止行动反过来促进了它的发展。
6月23日由国王主持召开的会议,尚未举行就遭到了双重的挫折。当国王在大批人马的簇拥下在会场出现时,大家用黯然的沉寂来迎接他。国王用盛气凌人的腔调发表演讲,宣布了将要采取的一些被公众舆论和国民议会排斥的措施,他认为国民议会只是第三等级的行动,下令撤销议会的全部决定,决定仍然保留三个等级,严令三级会议接受他的决定,否则就解散议会;最后他威胁说如果国民议会再反抗的话就会遭到处置。然后路易十六命令代表们散会,在他离开会场后,僧侣和贵族们也遵命离去,平民代表则屹然不动,用沉默来表达不满。
过了一会儿,米拉波打破沉寂,他说:“先生们,诸位刚才听到了,是谁下的这个令人屈辱的命令?是受我们委托的人。他本应当代表我们的利益,却给我们强迫性的法律。诸位,我们负有政治上的不可侵犯的职责,代表着两千五百万国民的希望与幸福,但是现在我们连讨论的自由都被剥夺了。我请求大家,保持我们的尊严、捍卫我们的立法权、信守我们的庄严誓约:除非宪法制定完成,否则我们绝不离开。”看到国民议会不散会,大司仪官重申了国王的命令。米拉波冲他叫道:“告诉你的主人,我们是受命于人民才来到这里,只有刺刀能把我们赶走。”西哀耶斯镇定地指挥大家继续昨天的讨论,大家充满了豪情和信心,议会最后决定,坚决维持所有的决议,议员有不受侵犯之权。在这一天,王室丧失了权威,法律的创议权和道义的力量从王室转移到国民议会。
国王上午刚决定免去内克尔职务,到晚上又要求他留下来,因为这位财政总监拒绝参加国王主持的会议,而重新取得了国民议会的信任,他曾经因态度暧昧而失去了这种信任,如今,他成为了国民议会的同盟者。无论什么时代,都需要一个人当首领,并以这个人的名字作为党派的旗帜,内克尔被选为国民议会与宫廷做斗争的领导人。
几天后,宫廷被迫要求大多数贵族和僧侣停止分裂活动,包括奥尔良公爵在内的四十七名贵族代表开始参加会议。6月27日,全体成员都参加了讨论,三个等级的区分在法律和事实上都不复存在,会议厅里的座位也混在一起。面对全国人民的权威,宫廷贵族失去了专横跋扈的作风。
有些时候,人们可以主动作出贡献,有些时候,却只能被迫接受他人的决定。三级会议开幕时,国王本可以自己制定宪法,现在却要接受国民议会制定的宪法。但路易十六的顾问们并未放弃,刚从惊慌中恢复就决定使用刺刀来维护王权。他们劝导国王必须使议会服从于他,以保住王位、维持王国法律,建议将国民议会迁移到其他地方,并用武力控制拥护国民议会的凡尔赛和巴黎。
当这些阴谋暗中进行时,代表们正在讨论宪法的确立问题,议会收到了巴黎和国内主要城市送来的请愿书,赞扬他们的举动。正在这时,大批军队赶到凡尔赛,士兵们包围了会议大厅,禁止市民入内;巴黎也被各种军队包围。此外还进行了大规模的军事部署,炮兵铁甲车从边境调来,绝对服从的外籍军团也被调动。一时间人心浮动。国民议会在7月9日上书国王,希望他将军队调走,措辞恭敬而语意坚决,但路易十六却诡称派兵是为了防止骚乱、保护议会,并表示无论派兵还是撤兵,他都是唯一能作决定的人。
巴黎起义
此时的巴黎处在大动乱的酝酿阶段,全国代表面临的危险、巴黎本身的危难、生活必需品的匮乏,预示着全城马上要发动一场起义。恐惧破产的资本家、爱国的开明人士和整个中间阶级、为生活所迫的平民,都将自己的苦难归咎于特权阶级和宫廷贵族,热烈地拥护革命、要求变革。首都好像被新的局面所惊醒,一改之前因屈从而保持的宁静和沉默,变得沸腾与狂热。出版界首先进行宣传鼓动,报纸派专人采访报道国民议会的情况。公共场所和广场上经常聚集着人群,人们对关心的问题议论纷纷,在这里,一张桌子就是讲台,每一位公民都是演说家,有人谈论祖国的危难,有人大声疾呼主张抵抗。7月11日,宫廷方面开始行动,首先流放了内克尔,接着撤换各部大臣,同时指派布罗伊元帅、拉加利索尼埃尔、拉沃居永公爵、布勒德义男爵和富隆分别接替皮塞居尔、蒙莫兰、拉吕泽尔内、圣普里厄斯特和内克尔的职务。内克尔在吃午饭时接到了国王要他立即离开本国的命令,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镇定自若地用完餐后,和夫人一起坐上马车说要到圣多昂去,实际上去了布鲁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