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二 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第7/7页）

汉王十年，陈豨果真反叛。皇上亲自带兵前往平乱。韩信有病，没有随从出征。暗中派人到陈豨的住所说：“只管发兵，我会从这里帮助您！”韩信就跟家臣们谋划，乘黑夜里假传诏令，赦免各官府里的囚徒和奴隶，想要领着这批人去袭击吕后和太子刘盈。部署妥当以后，等待陈豨回报。韩信的家臣得罪了韩信，韩信把他囚禁起来，想杀死他。家臣的弟弟就上告，向吕后揭发韩信准备反叛的情况。吕后想召见韩信，怕韩信的党羽不肯就范，就跟萧相国商议，派人装作是从皇上处来，声称陈豨已经被捉住杀了，列侯、群臣都要去朝贺。萧相国欺骗韩信说：“您尽管有病，也得勉强进宫朝贺。”韩信一进宫，吕后就命令武士绑架韩信，在长乐宫的悬钟室中，把他杀了。韩信正要被斩首的时候说：“我后悔没有采纳蒯通的计谋，竟被妇人小子所欺骗，难道不是天意吗！”于是诛杀了韩信一家三族。

汉高祖从讨伐陈豨的部队中回来后，到了京城，一见韩信已死，又高兴又怜惜，问道：“韩信死时说了什么话？”吕后说：“韩信说后悔没有采用蒯通的计策。”汉高祖说：“这人是齐国的说客。”于是诏令齐国逮捕蒯通。蒯通捉来了，皇上说：“你教唆淮阴侯谋反是吗？”蒯通回答说：“是的，我本来教他。小子不采纳我的计策，所以如今自取灭亡。如果那小子采纳我的计策，陛下怎能够杀死他呢？”皇上恼怒地说：“烹杀他！”蒯通说道：“哎呀，冤枉呀！烹杀我！”皇上说道：“你教唆韩信谋反，有什么冤枉？”蒯通回答说：“秦王朝纲维松弛，山东大乱，异姓诸侯纷纷自立，英雄俊杰像群鸦一样聚集。秦王失去了他的帝位，天下共同追逐它，因此高才捷足的人先得到它。盗跖所养的狗，对着唐尧狂叫，并不是唐尧不仁，狗叫是由于他不是它的主人。正当这个时候，我只知道有韩信，不知道有陛下。况且天下精英，手持利刀，想做陛下所做事业的人很多，只不过能力不行罢了！您又能够全部烹杀他们吗？”高祖说：“放了他！”于是赦免了蒯通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