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北魏政权中期的战争模式(第12/14页)
是时,每岁秋冬,遣军三道并出,以备北寇,至春中乃班师。贺以劳役京都,又非御边长计,乃上言:
“请募诸州镇有武健者三万人,复其徭赋,厚加赈恤,分为三部。二镇之间筑城,城置万人,给强弩十二床,武卫三百乘。弩一床,给牛六头。武卫一乘,给牛二头。多造马枪及诸器械,使武略大将二人以镇抚之。冬则讲武,春则种殖,并戍并耕,则兵未劳而有盈畜矣。又于白道南三处立仓,运近州镇租粟以充之,足食足兵,以备不虞,于宜为便。不可岁常举众,连动京师,令朝庭恒有北顾之虑也。”
事寝不报。[83]
源贺的建议是在北方边境修筑堡垒,以常备军进行驻防和屯田。这种驻军显然是以步兵为主。但这个建议没有得到拓跋弘的批准。可能拓跋弘不愿放弃拓跋人传统的骑兵战术。但稍后几年,汉人老臣高闾又重提筑城防范柔然之策。按照高闾的论述,野战是柔然人的特长,但攻城是其弱项,所谓“北狄悍愚,同于禽兽,所长者野战,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不能成患”,按照这种观念,北魏军队已经非常“中原化”了,难以在骑兵方面与柔然争长,只能借助城垒进行防御作战。与源贺不同的是,高闾主张在北方六镇以北修筑一条千里长城,截住柔然人的南下之路,而非仅固守一些点状城池。按照高闾意见,在筑城之前,先要训练一支对抗柔然的军队:
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戈盾,二万人专习骑槊。修立战场,十日一习,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识旌旗之节,器械精坚,必堪御寇。使将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昼夜如一。[84]
这支军队中习“弓射”和“戈盾”的是步兵,共四万,应当就是“近州武勇四万人”;习“骑槊”的二万人是骑兵,应是“京师二万人”,即禁军骑兵序列。练兵之后,北方六镇各出一万军人,与京师的六万人合为十二万,在八月的一个月间,修筑千里长城。但高闾上书也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当时孝文帝尚幼,冯太后执政,显然没有推行这个庞大计划的准备。源贺和高闾的建议虽然都未得到采纳,但反映了当时魏军中步兵已占多数。
[1] 《魏书》卷九十五《赫连昌传》:“乃以轻骑一万八千济河袭昌。”(第2057页)卷四上《世祖纪上》:“十有一月戊寅,帝率轻骑二万袭赫连昌。壬午,至其城下”,途中仅用五天。(见第71页)
[2] 《魏书·世祖纪上》,第72页。
[3] 《魏书·赫连昌传》,第2058页。
[4] 《魏书·尉眷传附尉地干》:“世祖将征平凉,试冲车以攻冢,地干为索所罥,折胁而卒”(第659页)。
[5] 《魏书·奚斤传》,第700页。
[6] 《魏书·世祖纪上》:延和二年(433年)六月,“遣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尚书左仆射安原督诸军讨和龙。将军楼勃别将五千骑围凡城,文通守将封羽以城降,收其民三千余家”(第82页)。延和三年(434年)六月“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司空、汝阴公长孙道生,侍中古弼,督诸军讨和龙。芟其禾稼,徙民而还”(第84页)。
[7] 《魏书·世祖纪上》,第86页。
[8] 《宋书·索虏传》,第2331页。另,《魏书·岛夷刘裕传》亦载:“三年,又遣殿中将军田奇朝贡。”(第2136页)
[9] 《魏书·叔孙建传》,第704页。
[10] 《魏书·崔浩传》:“俄而南藩诸将表刘义隆大严,欲犯河南。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因诛河北流民在界上者,绝其乡导,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第819页)这个“南藩诸将表”,应当就是叔孙建所上表。另,此处提到“河北流民在界上者”,说明在拓跋嗣末年进占河南之后,颇有河北汉人到河南地区谋生,这应当和北魏统治区相对安定有关系。
[11] 梁川所在不详,《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五胡三省注认为是《魏书·地形志上》的恒州梁城郡,见第3937页。但彼梁城郡在代北,拓跋焘所欲猎之梁川在河南的宋魏边界上,肯定不是一地。
[12] 《宋书·索虏传》,第2344页。
[13] 《魏书·世宗纪下》:“二月甲午,大搜于梁川”(第104页);《宋书》卷五《文帝纪》:“辛巳,索虏寇汝南诸郡”(第98页)。《资治通鉴》卷一百二十五《考异》认为《宋书》的辛巳为辛亥之误,甚确,见第3938页。
[14] 悬瓠城是宋汝南、新蔡二郡治所,距离刘宋的边境重镇寿阳、襄阳都有五百里左右,但与寿阳间的地形比较平坦,与襄阳之间则有山地阻隔,所以悬瓠城及汝水流域多在寿阳将领的都督之下,当时驻防寿阳的是豫州刺史、南平王刘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