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合作的非暴力者(第5/6页)
这句话等于是抽了嘉靖皇帝一记响亮的耳光,皇帝的愤怒情绪立刻就被引爆了,他喝令夏言立马退出宫苑。夏言面无惧色,迎着皇帝的怒火,傲然说道:“须有旨,乃可行!”想让我滚蛋,你得有旨可依。嘉靖皇帝示意廷尉赶快将夏言赶出自己的视野。君臣之间形成顶牛之势。
此外,嘉靖皇帝下令大臣们入值西苑时,都要按照道士的习惯骑马,不准坐轿。可夏言根本不管这一套,依然是坐轿进出西苑。
严嵩见时机已经成熟,便打算公开向夏言发动攻势。有一天,嘉靖皇帝单独召见严嵩,与他谈到夏言,并问及两人之间的关系。严嵩先是假装害怕地沉默不语,待嘉靖皇帝追问得紧,他立刻仆倒在皇帝脚下,颤抖不已,痛哭流涕。
严嵩的这个状告得可真有技巧,他并没直接说夏言不戴这个“香叶冠”是对嘉靖皇帝的不尊敬,而是像小孩诉委屈一样说夏言欺负他。嘉靖皇帝见六十多岁的严嵩竟然哭得如此伤心,料想他一定受了莫大的委屈才会如此。严嵩的表演果然收到了令他满意的效果,皇帝动了恻隐之心,对夏言更添愤恨。
也就在此事过后不久,帝国的天空出现了日全食。古人迷信,认为天象的变化与世事、时政有着必然的联系,而太阳是帝王的象征,日食就代表着奸佞当道,帝王的光芒被遮盖。严嵩乘机陷害夏言,说放眼帝国能够遮挡皇帝光辉的人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夏言。天象已经做出预警,如果皇帝不尽快处治夏言,帝国将陷入危险的境地。
嘉靖皇帝本来就十分迷信,经过严嵩这么一说,更加深信不疑。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六月,嘉靖皇帝下旨将夏言免职,遣返老家。夏言的离去,最直接的受益者当然是严嵩。第二年,作为次辅的严嵩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帝国的首辅之位。
夏言的离去让严嵩更加肆无忌惮,时间一久,嘉靖皇帝对严嵩的野心有所察觉。三年后,夏言再度重返权力高层,仍为首辅,严嵩再次退居次辅。
夏言卷土重来之后,对严嵩实施了一连串的报复打击。经此一劫,他对严嵩这个人看得更为透彻。凡是严嵩决定的事,全部推倒重来;凡是严嵩安插的亲信,一个不留地排挤出权力部门。严嵩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在严嵩担任首辅期间,他将自己的儿子严世蕃安插在了一个机要部门——尚宝司。严世蕃得此肥缺,大肆捞钱。
严世蕃是个比他父亲更加奸恶的人物,尤其在那些文学家的笔下更是极品。明朝小说家冯梦龙所著的《情史》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严世蕃在家中养了一些美女,一吐痰就让这些美女用嘴去接,严世蕃把这些用嘴为他接肮脏之物的女子叫作“香盂”。由此可见,在时人的心目中,严世蕃是个多么恶心的人。《明史》记载,严世蕃的模样与他的内心世界一样丑陋不堪,“短项肥体,眇一目”。没脖子,大胖子,还瞎了一只眼,俨然就是一个怪胎似的人物。
《明史》记载其“由父任入仕”。作为“官二代”,严世蕃没有经过科举考试就直接进入官场。当然,外表丑陋的严世蕃并不是一个草包。如果他参加科举考试,高中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因为他的文采并不输给他的父亲,严嵩为嘉靖皇帝写的青词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严世蕃之手。
直到严世蕃贪污受贿的把柄被夏言抓在手里,父子二人才慌了神。严嵩领着儿子双双跪倒在夏言面前,哀求夏言能够放他们父子一马。其实夏言就是为了挽回丢失的面子。他见严嵩已经服软,心理得到了满足,也就放过了严嵩父子。严嵩轻松过关,可内心对夏言的仇恨却愈发强烈。
为了将夏言彻底打垮,使他永无翻身之日,严嵩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一个能够置夏言于死地的机会。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陕西总督曾铣提出武力收复河套的方案,以解决蒙古人后裔鞑靼在河套地区的威胁。嘉靖皇帝虽然也倾向于支持这个方案,但明英宗以来,帝国军队已经被蒙古人给打怕了。因此对于武力收复河套,嘉靖皇帝一直犹豫不决。
曾铣是夏言一手提拔上来的,算是夏言权力集团里的人。
在当时,内阁的权力纷争已经进入一种白热化状态。阁臣之间纷争不休,并且拉帮结派,互相吹捧或攻讦倾轧,形成朋党势力。朝臣一旦有机会进入内阁,便可以上通天子,下视群僚。他们为了巩固自己尊荣显贵的权位,就要学会网罗党羽,培植帮派势力。
严嵩之所以有把握利用这件事置夏言于死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夏言的岳父和曾铣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夏言让自己的岳父作为中央和曾铣之间的联系人,这么做犯了帝国公共事务操作规则的一个大忌,就是官员的亲人和家属不能参与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