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总价骇人的优质炮弹”(第4/6页)
佩德罗·德·瓦尔德斯出降这天是 8 月 1 日,星期一,同一天稍晚的时候,英国人又获得了第二份战利品。大约在中午时分,“圣萨尔瓦多”号的船长遣人前来传话,表示本船正在缓慢下沉。爆炸使该船损毁了后甲板,并产生大量裂缝,海水渗入的速度比泵出的速度更快。该船被安排在舰队的后方漂流,船员和部分存货都已转移,可是奇怪的是,火药和大炮仍然留在前舱。在被英军俘获之前,她理应被下令凿沉,但要么没人得到指令,要么英国人赶来得太快。霍华德勋爵亲自登上了她的甲板,但只是非常简要地巡查了一番便匆匆离去;尸体焚烧后发出的恶臭对于他而言过于刺鼻了些。之后,最早带来无敌舰队抵达消息的轻帆船指挥官弗莱明船长赶来,把浸满水的“圣萨尔瓦多”号成功拖往韦默斯。两艘敌舰沦为战利品的新闻让海岸一带的军民士气大受鼓舞。成群的围观者们在陆地上清楚地看到了第一天发生在埃迪斯通群礁附近的战斗,但是要对战况作出判断还并不那么容易。
周一下午,当风力减弱到飒飒低语的程度时,为部署新的战术分组,梅迪纳·西多尼亚发出了召开会议的信号。所有战舰被分成了两部分,强大的殿后部队将暂由堂阿隆索·德·雷瓦指挥,直到里卡德修好他的“圣胡安”号,规模较小的先头部队则由公爵亲自率领。公爵选择充任先锋,是因为他预期由霍金斯带领的英军东翼随时都有可能在他前方出现,虽然事实上对方的领导者是西摩。从连续出现新的船只判断,很容易看出霍华德在召集援军。
尽管如此,当战斗真的来临时,方向却正好相反。周二一早,前一天晚间的风平浪静顿时被黎明时分的强风打破。这一次风来自东方,西班牙人突然拥有了风向优势。
霍华德很快意识到局势的改变。西班牙人先是看见他在越来越亮的晨光中率领一列英军船只,朝着东北偏北方向向陆地顶风进发,希望绕过西班牙人的左翼,以便重新占据上风向。黎明时分,无敌舰队已经调整至几乎与波特兰角⑥ 成直角的方向,霍华德似乎开始担心起韦默斯来,就像前一天担忧西班牙人会在托尔湾登陆一样。可是这一回西班牙人距离海岸实在太近,而且航速很快,让英军难以侧翼包抄。刚一看到英国人采取行动,梅迪纳·西多尼亚便带领先头部队中的盖伦帆船前去阻截,霍华德一看难以赶在西班牙人先头部队逼近自己之前绕过波特兰角,便在相反的方向上进行调戗,于是英舰的纵列又开始朝西南偏南方向进发,尝试绕过无敌舰队朝海一边的侧翼。然而在博登多纳的率领下,西班牙的殿后部队再次迅即上前拦阻,双方纵队排头船只的彼此距离逐渐缩短至长重炮的射程以内,继而又达到了滑膛枪的射程,乃至滑膛枪射程的一半。局势已经明朗,英军从面海方向绕行的努力再次遭到阻拦,双方遂在浓烟烈焰之中短兵相接起来。
由此展开了一场罕见的战斗,硝烟弥漫了余下的整个早晨,卡姆登⑦ 在检视了相关证据之后评论称,这场战事“足够混乱无章”。这可能是实情,许多细节仍旧隐晦难辨。但是两位指挥官的目标却是明确无疑的,而且我们今天掌握的文献要比卡姆登能够使用的更加丰富,战事的基本轮廓非常清晰。英国人一再试图绕过无敌舰队朝海一边的侧翼;西班牙人则反复尝试接舷作战,或是引诱比他们更加灵敏的敌人主动采取这种战术。双方的努力都失败了,不过多数时间里,敌对的两军都同时处在彼此火炮的覆盖范围内,有时甚至更加接近。两位舰队指挥官都对战斗的激烈程度印象深刻,战后都挑选了部分船只进行特别嘉奖。我们被告知,加农炮的轰鸣听起来就像滑膛枪在连续射击,腾起的烟雾遮蔽了众人的视线。连资格最老的士兵也从未目睹过这样一场炮击战。此外,由于风一直从东南方向吹来,海上的战场也渐渐漂移至莱姆湾⑧ 内。
与此同时,一场规模较小的战斗正在波特兰角的背风处进行。马丁·弗罗比舍的“凯旋”号在那里停泊着,这是作战双方所有船只中最大的一艘,它正在掩护 5 艘中等规模的伦敦武装商船,同时也得到后者的拱卫,而这 6 艘船正一同遭到 4 艘西班牙加莱赛战船的攻击。之所以陷入如此困境,也许是因为弗罗比舍及其同伴未能绕过波特兰角,又没能及时追随霍华德变换航向,只好就地抛锚等待,希望战场的西移能够给它们带来风力和空间以便移动。又或者是因为弗罗比舍怀揣更加狡猾的目的。就在波特兰角以东几英里处,便是长长的铺满贝壳碎片的夏波斯海滩,这条浅滩不规则地探出海面,常年承受着来自波特兰角的潮汐流,有时速度高达 4 节。明智的船只都会和那条死亡地带保持安全距离。但要想抄近路袭击“凯旋”号,就必须穿过这道潮汐流。由于在这儿航行需要更加谨慎,并时刻与诡谲的水流搏斗,来船的风向优势必然会荡然无存。“凯旋”号有高耸的船楼,这使她在灵活度上要比多数英军船只稍逊一筹,但也因此更容易防备接舷登船的士兵。或许马丁·弗罗比舍厌倦了远距离炮轰的游戏,果真如此的话,那倒是再也没有别处比这儿更适于找回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