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不列颠秘史(第25/36页)
她以这种方式把他留下来说话。他说,“我们的生意是让别人致富。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而约翰就是要帮我使用这些方法。”
“但约翰不用跟红衣主教大人打交道,对吧?”
有传言说,关于红衣主教关闭的修道院,已经有人——有影响的人——向国王抱怨,而国王则向沃尔西有过抱怨。他们不关心红衣主教对相关资产的妥善利用;他们不关心他的学院,不关心他资助的学者和他正在建立的图书馆。他们唯一感兴趣的是从那些战利品中分一杯羹。由于他们被撇在该事件之外,便假装相信僧侣们已经衣不蔽体,在大路上伤心痛哭。事实并非如此。他们被调往其他的地方,调往管理得更好的更大的修道院里。有些年轻人倒是被打发走了,他们对这种生活没有使命感。询问他们时,他常常发现他们一无所知,这对修道院宣称要成为学术之光的传播体是一种讽刺。他们可以结结巴巴地说出一段拉丁文祈祷词,但是如果你说,“好的,再告诉我它是什么意思,”他们就说,“意思,先生?”仿佛在他们看来,语言与意思只是松松垮垮地系在一起,随便一拉就会断开。
“别人说什么你不用担心,”他对乔安说,“一切由我负责,我一个人负责。”
红衣主教十分傲慢地听取了那些怨言。他在自己的文件夹里严肃地记下抱怨者的名字。接着,他从文件夹里取出那张名单,苦笑着交给他的亲信。他唯一关心的是他的新建筑,以及让他的旗帜飘扬,让砖墙上饰有他的纹章浮雕,还有他的牛津学者;他从剑桥挖了一批最有前途的年轻博士,送到红衣主教学院。复活节前出了一点麻烦,院长发现有六位新人藏有不少禁书。务必把他们关起来,沃尔西说,把他们关起来,跟他们讲道理。如果天气不是太热或总是下雨的话,我可能会亲自过来跟他们讲道理。
跟乔安解释这些毫无用处。她只想知道她丈夫不会被那些蜚短流长所中伤。“我想,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眼睛望向半空。“最起码,汤姆,你看起来一直像是知道。”
她的声音,她的脚步,她抬起的眉毛,她明朗的笑容,这一切都让他想起丽兹。有时候他转过身,以为丽兹进了房间。
这种新的格局让格蕾丝感到不解。她知道她妈妈的第一任丈夫叫汤姆•威廉斯;他们在家庭祷告中会提到他。那么,威廉逊叔叔是他的儿子吗?她问。
乔安想尽力跟她解释。“别费口舌了,”安妮说。她敲敲自己的脑袋,那可爱的小手指从帽子上的小珍珠上弹回来。“迟钝,”她说。
后来,他告诉她,“格蕾丝不是迟钝,而是太小。”
“我从来不记得我有那么蠢过。”
“他们都很迟钝,除了我们?是这样吗?”
安妮的表情在说,差不多是这样吧。“人干吗要结婚?”
“为了可以生孩子。”
“马不结婚。但是有马驹。”
他说,“多数人觉得这能让他们更幸福。”
“哦,是这样,”安妮说。“我可以自己挑丈夫吗?”
“当然,”他说;意思是在一定程度上。
“那我就挑雷夫。”
有一分钟,一共有两分钟的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可能会出现转机。但他转念一想,我怎么能要求雷夫久等?他需要建立自己的家。就算从现在起再过五年,安妮仍然会是一位非常年轻的新娘。
“我知道,”她说,“而时间过得很慢。”
的确如此;人们似乎总是在等待着什么。“你好像都考虑好了,”他说。你不必告诉她,把这个埋在心里,因为她知道这样做;你不必用大多数女人所要求的转移话题和表示反对的小手段来让这个小姑娘跟你聊下去。她不像一朵花,一只夜莺: 她像……像一个商人冒险家,他想。只需看你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意图,于是手掌一拍就做成一桩生意。
她取下帽子;她的手指捻弄着小珍珠,又拉起自己的一缕黑发,拉得长长的,直到显不出波浪。她拢起其他的头发,扭了扭,再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可以绕两圈,”她说,“如果我的脖子再细一点的话。”她听起来很苦恼。“格蕾丝认为我不能嫁给雷夫,因为我们是亲戚。她认为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人肯定都是亲戚。”
“你跟雷夫不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