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安妮王后(第23/27页)
克里斯托弗为了下午的活动而穿戴一新,正在附近晃来晃去,并向他示意。我得走了,他说,可赖奥斯利摸了摸他的红礼服,仿佛想沾点运气,一边说,您操持着这里的一切,操持着庆祝活动,您是国王的快乐之源,您办成了红衣主教没能办成的事情,而且还远远不止如此。就连这——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已经食言的英格兰贵族正在逐一品尝二十三道佳肴——就连这宴席也操办得这么出色。谁也不必开口要任何东西,还没等他自己想到,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手边。
他点了点头,赖奥斯利走开了,他招呼那男孩过来。克里斯托弗说,别人告诉我,说秘密的事情时千万不要让“简称”听见,因为雷夫说,不管听到什么信息,他就会立马跑去找加迪纳。好了先生,我有一个口信,您必须马上到大主教那儿去。宴会结束之后。他抬头朝主宾台看去,在那里,大主教正坐在安妮的旁边,头顶是她的富丽的华盖。两人都没有吃饭,尽管安妮还在做着样子,两人都扫视着大厅。
“我立马就去,”他说。他很喜欢这个词。“在哪儿?”
“他以前的住所,他说您知道。他希望你保密。还说不要带任何人。”
“你可以去,克里斯托弗。你不是一个人。”
孩子咧嘴笑了。
他有些担心;一想到教堂的周围,黄昏时醉醺醺的人群,而没有人帮着留心他的背后,他就不太踏实。遗憾的是,一个人不能有两个正面。
他们快要到达克兰默的住所时,疲惫像一件铁斗篷似的向他的肩膀袭来。“歇一会儿,”他对克里斯托弗说。最近几个夜晚,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在阴暗处喘了一口气;这里很冷,一踏进走廊,他就被夜色所淹没。周围的房间都门窗紧闭,空空的,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从他身后很远的地方,在威斯敏斯特的街上,传来一声中途戛然而止的喊叫,犹如一场战役之后死者的哭号。
克兰默抬起头;他已经坐在桌前。“这些日子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说。“错过这些场面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国王今天对你大加赞赏。我想,他是有意要我传达给你。”
“我真是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为塔里制砖的成本。如今看来,那一项简直是微不足道。明天还有比武大赛。你会去吗?我的孩子理查德已经报名参加徒步项目,将在单人格斗中出场。”
“他会赢的,”克里斯托弗说。“猛地一击,别人就倒了,再也起不来了。”
“嘘,”克兰默说,“你不在这儿,孩子。克伦威尔,这边请。”
他打开房间后面一扇低矮的门。他探进头去,借着从门口射进去的半明半暗的光线,他看到一张桌子,一只凳子,凳子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年轻,平静,正埋头看一本书。她抬起头来。“Ich bitte Sie, ich brauch eine Kerze。[16]”
“克里斯托弗,给她一支蜡烛。”
他看清了她面前的书;是路德的一本小册子。“可以吗?”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书。
他不自觉地读了起来。他的思绪随着那些字行跳跃着。她是克兰默藏匿的某个逃犯吗?他知道如果她被抓住的代价吗?他已经读了半页,大主教才慢慢地走进来,犹如一声迟来的道歉。“这女人是……?”
克兰默说,“玛格丽特。我的妻子。”
“亲爱的上帝。”他把路德的书“砰”地一声摔在桌上。“你都干什么了?在哪儿找到她的?显然是在德国。所以你才回来得这么慢。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
克兰默温顺地说,“我不由自主。”
“如果国王知道了,你知道他会怎么处置你吗?巴黎的主行刑人设计了一种机器,带有配重悬吊式的梁——要我为你画出来吗?——当异教徒被施以火刑的时候,它会把他放进火里,然后再吊起来,好让人们看到他痛苦的各个阶段。亨利现在也会要一台的。也可能他会弄一台别的装置,花四十天的时间慢慢地让你的脑袋与肩膀分家。”
年轻女人抬起头。“Mein Onk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