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9/35页)
以后据说,蒋校长当时的政略和战略是:「利用共军来消灭桂系,同时将大陆上的那种经济崩溃的重担抛给中共。他则以台湾为基地,固守上海及其他两个沿海据点,再以胡宗南部退踞西康,等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降临,重温接收的旧梦。」他以为这是一个万全之策。因此,共军进犯上海时,他还亲临指挥防守战,可惜仍是失败。在桂系方面,他们逼迫蒋校长下野谈和,也只是幻想蒋下台后,他们可与中共划江而治,白崇禧虽然在汉口说了一句名言——备战言和,显然亦未作扼守长江的準备;至于和谈失败后如何继续与中共作战,更不必多说了。
财经失控民怨沸腾
雷啸岑[3]
内戚干政与民争利[4]
国府宣告还都,各省入川避地的难民,亦纷纷相继出峡了。我因上年向中央银行购储黄金之故,弄得倾家蕩产,四壁萧然,连复员的路费亦没有,只好暂时困居渝市,全家寄食于亲戚处,实为平生最狼狈的生活情况。缘中央银行于一九四四年春间,订价公开徵求人民以法币预购黄金,约定三个月为期兑现。第一期如限交货,信用昭着,购户皆获得大利,我乃悉索敝赋,将持有的现款,并将家眷首饰等变卖外,另向重庆和成银行与大同银行,各借法币伍拾万元,一概购储第二期黄金三百两。估计三个月后取得现货,由于币值逐月低降不已,所得的代价,比本钱可增加倍数以上。讵料第二期预购的黄金,从民国卅四年九月,延至卅五年九月才运到,购价的息金已不赀,而财政部以人民预购的黄金历一年时间方兑现,盈利甚鉅,悍然与民争利,规定剋扣二成归公——唯购储二两黄金以下的免扣——殊不知战时银行贷款的息金,因币值不稳定的关係,每隔三个月即增加成对本了,一年的複利计算起来,前述我向银行贷款一百万元,本利合计,即在两百万元以上,而所领黄金又被扣发二成。于是,全部售价所得,仅够还清银行贷款,我乃陷于一贫如洗的境地了!
大局恶化的原因
一曰财经的失策,据吾友周佛海于民国三十七年春间,在南京老虎桥监狱长室和我晤谈中,提到当时京沪物价腾踊问题时,慨然道:「日本宣告投降之始,重庆方面即派杜月笙、钱新之、戴笠等先到上海,跟我商洽法币与伪储备券兑换率,应如何规定一事。我把自己掌管的中央储备银行历年发行的钞票总数额,与其所持有的黄金、白银、美钞等準备金核计后,认为若以法币一元兑换伪币五十元,则物价尚不致有重大的波动;倘能降为法币一元对伪币廿五元的比率,即可保证物价安定如常,绝无顾虑。讵重庆财政部乃明令规定为一元对二百元的兑换率,而京沪物价即扇起了涨风,逐月上升」等情,自属事实。迨国府还都后,凡公营事业如铁路、邮电等项,即带头加价,更助成物价狂涨的趋势,有如脱缰之马,没法控制,人民生计窘迫,生活维艰。加以各沦陷区的接收人员又肆行贪污搜劫,共产党从而乘机蛊惑,唯恐天下不乱,而国家的财政金融乃陷于混乱凋敝之境界,每况愈下了。
周佛海係留学日本西京帝大经济系毕业的,他对财经事宜的论断,决非外行话。至于财政部的规定,据说是根据中央银行副总裁陈行,在武汉调查金融的报告而然的。以偏概全,只凭政治观点来处理财经问题,一着失错,全局皆非矣!既而又有一种助长经济崩溃的「军需资本」恶作剧产生,不啻火上加油。当时凡在南北战场戡乱,或作预备队的国军,每一集团军或独立师,皆在南京设有办事处。中央于每月一日即发放各部队的军饷,从不愆期。各个办事处的经理人员,领得饷金后,即赴上海市场从事投机倒把的勾当,经过一个月已盈利倍蓰,然后将上月的饷项发给士兵和下级官佐,币值已降低许多了。下走有弟,在当时驻扎南京对岸明光镇的陆军某师作少校参谋,他每月必来向我索零用钱,诘以故,据言隔一个月才领到薪饷,只可购买白锡包香烟(英国产品)两条,即廿包而已!
因财经失策而引起物价飞腾,永无止境,最后在京沪一带,且发生抢购风潮。政府虽发行金或银圆券,不到三个月即成了废纸,癥结就是政府的财经政策与经济发展规律脱节背驰,不相适应,以致民怨沸腾,军心涣散,直至大陆变色乃巳。
二曰军事的失策,据国府军法执行总何雪竹(成濬)将军告诉我,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播后,伪满洲国的陆军大臣臧式毅,因与何雪公係日本士官同期同学的关係,即致电重庆何总监,说伪满洲国有四十万名日式装备、久经训练的部队,听候国府命令调遣指挥;另有汪伪政权的绥靖总司令杜锡钧,以鄂籍同乡旧识之谊,亦致电何总监,调布署在平汉路沿线的廿万伪军,静候国府命令行事。何公以兹事体大,即商得中枢各军事首长同意,召集会议研讨应付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