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年谱卷五(第2/6页)
初三日,奉行亭公葬于湘乡二十四都周壁冲山内,丙山壬向为茔。
李元度军驻贵溪御贼,屡有功,专弁诸公函商军事。公复书谓:江西军务,刻不去怀。所以奏请终制者,实以夺情两次,乃有百世莫改之愆。至其所自愧憾者,上无以报圣主优容器使之恩,下无以答诸君子患难相从之义。常念足下与雪芹皆有极不忘者。前年困守江西,贼氛环逼,雪芹之芒鞋徒步,千里赴援;足下之力支东路,隐然巨镇。鄙人自读礼家居,回首往事,眷眷于辛苦久从之将士,尤眷眷于足下与雪芹二人。雪芹,彭公玉麟字也。
王公錱击贼于宁都州永丰县境,皆大破之。
六月初六日,公具折恭谢天恩,请开兵部侍郎署缺。又具折沥陈历年办事艰难竭蹙情形:臣处一军,概系募勇,虽能奏保官阶,不能挑补实缺。将领之在军中,权位不足以相辖,大小不足以相维。臣居兵部堂官之位,而事权反不如提镇。此其一端也。筹饷之事,如地丁漕折,劝捐抽厘,均须经地方官之手,臣职在军旅,与督抚势分主客,难以呼应灵通。此又一端也。臣办团练之始,仿照通例,刻木质关防,文曰:“钦命帮办团防查匪事务,前任礼部右侍郎之关防。”四年八月,剿贼出境,湖南巡抚咨送木印一颗,文曰:“钦命办理军务前任礼部侍郎关防。”五月正月换刻,文曰:“钦命办理军务前任礼部侍郎关防。”秋间又换刻,文曰:“钦差兵部右侍郎之关防。”臣前后所奉寄谕,援鄂援皖,筹备船炮,肃清江面,外面皆未彰奉谕旨,时有讥议。关防更换既多,往往疑为伪造。如李成谋已保至参将,周凤山已保至副将,出臣印札,以示地方官而不见信,反被诘责。甚至捐生领臣处实收,每为州县猜疑。号令所出,难以取信。此又一端也。三者其端甚微,关系甚大。臣处客寄虚县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诒误大局。目下江西军势无意外之虞,无所容其规避,若果贼氛逼迫,当专折驰奏,请赴军营,不敢避难。若犹是平安之状,则由将军福兴、巡抚耆龄两臣会办。事权较专,提挈较捷。臣在籍守制,多数月尽数月之心;多一年,尽一年之心。疏入,奉上谕:“曾国藩以督兵大员,正当江西吃紧之际,原不应遽请息肩。惟据一再陈请,情词恳切。朕素知该侍郎并非畏难苟安之人,着照所请,准其先开兵部侍郎之缺,暂行在籍守制。江西如有缓急,即行前赴军营,以资督率。此外,各路军营,设有需才之处,经朕特旨派出,该侍郎不得再行渎请,致辜委任。钦此。”
王公錱破贼于广昌,又破贼于乐安。贼回窜吉安,周凤山等军败溃。
胡公林翼督军于黄州击贼,连破之。王刚介公国才阵亡于黄梅。
七月,楚军攻克瑞州府城,刘武烈公腾鸿阵亡。耆龄公檄调普承尧等移师会攻临江府。
八月初四日,王壮武公錱卒于乐安营次,其老湘营一军,以张运兰、王开化分领之。
十四日,奉上谕:“昨据给事中李鹤年奏曾国藩自丁父忧后,迭蒙赐金给假,褒奖慰留。此后墨绖从戎,宜为天下所共谅,岂容以终制为守,经再三渎请,请饬仍赴江西,及时图报等语。军务夺情,原属不得已之举。朕非必欲该侍郎即入仕途,然如该给事中所奏,亦可见移孝作忠,经权并用,公论自在人心。现在江西军务,有杨载福统带,虽无须曾国藩前往,而湖南本籍逼近黔、粤,贼氛未息,团练筹防,均关紧要。该侍郎负一乡重望,自当极力图维,急思报称。所有李鹤年原折,着抄给阅看。钦此。”
李公续宜引军渡江,至黄州,会鄂军克蕲水、广济、黄梅、击小池口贼垒,破平之。湖北全境肃清。胡公林翼至小池口。督诸军合攻九江。
九月初八日,官军水陆齐举,克湖口县城,攻破梅家洲贼垒,内湖、外江水师始合。初九日,公具折复奏:臣两奉谕旨,现在江西军务办理得手,自可无庸前往。湖南目下全省肃清,臣仍当暂行守制。如果贼氛不靖,应须团练筹防之处,届时商之抚臣,奏明办理。臣自到籍以来,日夕惶悚,欲守制,则无以报九重之鸿恩;欲夺情,则无以谢万世之清议。惟盼各路军事日有起色,即微臣寸心亦得以稍安。附片奏称:此后不轻具胜奏事,前在江西经手未完事件,拟函致江西抚臣耆龄,请其代奏。疏入,奉朱批:“江西军务渐有起色,即楚南亦就肃清。汝可暂守礼庐,仍应候旨。大臣出处,以国事为重,抒忠即为全孝,所谓惧清议之訾,犹觉过于拘执也。钦此。”
十三日,杨公载福督水师破小姑山贼卡。二十一日,克彭泽县,拔其伪城,乘胜而下,连克望江、东流,直抵安庆城外。进克铜陵县,又拔其伪城二座,逐北千里,遂与定海镇之红单船相接。红单船见楚师旗帜大惊,以为神。杨公分银米火药以饷下游船兵,皆大感服,仍率水师回汩湖口。自公在衡州创立舟师,苦战四载,至是克奏奇功,肃清江面之势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