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原堂论文卷下(第19/19页)
由此观之,治乱之机,转于君子小人之进退;进退之机,握于人君一心之敬肆。能知非,则心不期敬而自敬;不见过,则心不期肆而自肆。敬者君子之招,而治之本;肆者小人之媒,而乱之阶也。然则沿流溯源,约言蔽义,惟望我皇上时时事事常存不敢自是之心,而天德王道,举不外于此矣。以上总言治乱原于君子小人之进退,而实根于不自是。
语曰:“狂夫之言,而圣人择焉。”臣幸生圣世,昌言不讳,故敢竭其狂瞽,伏惟皇上包容而垂察焉,则天下幸甚!
乾隆初,鄂、张两相当国,蔡文勤辅翼圣德。高宗聪明天亶,如旭日初升,四海清明,每诏谕颁示中外,识者以比之典谟誓诰。独孙文定公以不自是匡弼圣德,可谓忧盛危明,以道事君者矣。纯庙御宇六十年,盛德大业始终不懈,未必非此疏裨助高深。厥后嘉庆元年,道光元年,臣僚皆抄此疏进呈。至道光三十年,文宗登极,寿阳相国祁寯藻亦抄此疏进呈。余在京时,闻诸士友多称此疏为本朝奏议第一。余以其文气不甚高古,稍忽易之。近年细加?绎,其所云三习、一弊,凡中智以上,大抵皆蹈此弊而不自觉。而所云自是之根不拔,黑白可以转色,东西可以易位,亦非绝大智慧、猛加警惕者不能道。余与沅弟忝窃高位,多闻谀言。所谓“三习”者,余自反实所难免。沅弟属官较少,此习较浅,然亦不可不预为之防。吾昆弟各录一通于座右,亦《小宛》诗人迈征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