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阙斋读书录卷九(第4/5页)

《上皇帝书》。

奏疏总以明显为要,时文家有典显浅三字诀。奏疏能备此三字,则尽善矣。典字最难,必熟于前史之事迹并熟于本朝之掌故,乃可言典。至显浅二字,则多本于天授。虽有博学多闻之士,而下笔不能显豁者多矣。浅字与雅字相背,白香山诗务令老妪皆解,而细求之,皆雅饬而不失之率。吾尝谓奏疏能如白诗之浅,则远近易于传播,而君上亦易感动。此文虽不甚浅,而典显二字,则千古所罕见也。“臣近者不度愚贱,辄上封章言买镫事”:篇首三百余字,失之冗漫。汉唐制科对策往往如此。今京曹奏疏,首段亦多浮词。若督抚奏疏,宜就事论事,闲语不可太多。“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善言事者,每于最难明之处设譬喻以明之。东坡诗文皆以此擅长。“宰相,人臣也,且不欲以此自污,而陛下独安受其名而不辞,非臣愚之所识也”:四句有倾轧王介甫之意。“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王荆公新法惟雇役为善政,当日诸君子亦争之不已,厥后司马温公改雇役仍为差役,东坡又力争之。雇役,犹今军中雇募民夫给与饭钱也。差役,犹今掳人当夫,不给钱文也。“又欲官卖所在坊场,以充衙前雇直”:衙前,犹差总之名也。凡县有大役,如运送官物钱粮之类,则责成衙前为夫役之总。故宋时派充衙前者,乡之富民,立即贫穷。韩魏公、司马温公皆有疏论之。王荆公以坊场为衙前雇价,较之前此全不给钱者,已稍优矣。“且东南买绢本用见钱”节:买绢之初,本发见钱,后亦失信。拣刺义勇之初,本言永不戍边,后亦失信。以喻王介甫放青苗钱之初,本言不许抑配,不久亦必失信也。东坡言事,或引古事以譬之,或引近事以譬之,取其易晓。“计其间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家,若自有赢余,何至与官交易”:今之领常平仓谷者,亦皆孤贫不济之人;况宋领青苗钱须还利钱乎?“顷在陕西,见刺义勇提举诸县,臣尝亲行,愁怨之民哭声振野。当时奉使还者,皆言民尽乐为”:又以刺义勇时民怨而帝不闻,喻青苗一事亦民怨而帝不闻。“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均输,犹官运之盐也。商税,犹各卞之抽厘也。官运多则厘税少,自然之理。“使天下常调”:循资按格者,谓之常调官。“许以风闻而无官长”:无官长,犹云无上司也。今都察院之总宪、副宪虽称台长,亦非堂官之体。“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执政私人”等句,亦有倾轧之意。“臣之所谓愿存纪纲者,此之谓也”:“存纪纲”一节,事实太少,议论亦浅,与前二条殊不相称,不足平列为三。

东坡诗集

《和子由踏青》。

前八句,叙踏青。后八句,就道人卖符生波。

《石鼓歌》。

“下揖冰斯同”以上,推寻字体。“岂有名字记谁某”以上,叙石鼓为周宣王时作。以下至末,论鼓不为秦所掊击。

《司竹监烧苇园因召都巡检柴贻勖左藏以其徒会猎园下》。

“欲出已被苍鹰遮”以上,言狐兔岁藏苇中,叙猎之地。“野人”以下正赋猎事。末言猎罢置酒。

《朱寿昌郎中少不知母所在刺血写经求之五十年去岁得之蜀中以诗贺之》。

末引六事作收,别是一种章法。

《续丽人行》。

“心醉”二句拙。“孟光”二句腐。

《次韵答刘泾》。

前嘲刘之苦,后叙己之乐。

《和子由送将官梁左藏仲通》。

前八句,自叙闲适之趣。后八句,叙梁来徐兼忆子由。

《次韵孔毅父久早已而甚雨三首》。

第一首专咏久旱。第二首前半喜已得雨,后半将谋作塘。第三首咏甚雨而及杨道士。

《和蔡景繁海州石室》。

“苍髯白甲低琼户”以上,叙石曼卿种桃。“我来”四句,叙公尝携家一游,有婢弹胡琴。“尔来”十句,因蔡寄诗复念及胡琴婢。

《张近几仲有龙尾子石砚以龙剑易之》。

此等为后世恶诗所借口,最不宜学。

《寄靳簟与蒲传正》。

翻从寒冷时倒映出炎热得簟之妙,亦自昌黎“却愿天日长炎曦”句脱胎。

《送表弟程六知楚州》。

三老,当谓东坡与程六德孺之祖为二老,又加石氏一老也。诸孙,即指程六及坡自谓耳。前十句,叙少时故乡聚处。后十句,叙暮年京师送别。

《送王伯守虢》。

“争入崤函”句,谓行人争入函谷关而至长安,不肯久留虢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