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六(第10/10页)

阁下抵桐城后,乞将初十日所以致挫之由,详细书示,俾仆亦得增长阅历。令兄回营,须大为将息,再图整理。

与罗澹村 咸丰八年十月二十七日

迪庵一军分驻九江,湖、彭,又分朱副将等至敝处,又分希庵留防湖北,又分赵克彰防守桐城。兵分则力单,将分则谋寡。迪庵以一身而兼管筹兵、筹饷、及应酬各处书启奏牍等件,又每战必亲自督陈,人之心血几何?固宜百密而不免一疏也。

揆帅至诚待人,爱才如命,阁下与诸君子于迪庵尤极挚厚,日内所以保护而慰安之者,想极周渥。四眼狗陈逆虽称狡悍,然实非迪庵之敌,计不久即可复振。特国藩相隔太远,三日无确耗,焦灼难状耳。

与张仲远 咸丰八年十月二十七日

来缄论胡宫保事,酌古准今,理明辞显。即日当抄一通寄至益阳,与之熟商细绎。孔子所称“从其利者,吾弗知也”,似苟非从其利者,圣人犹将许其舍礼而行权。后世不讲于此心之谋利与否,而概援一“权”字以自覆,往往为史氏所讥。或称阴规起复,或称风某某奏请起复。覆轨相寻,虽以安溪之贤,而彭古愚弹章,不能无登于青简。鄙人去岁迟疑审慎,盖亦自虑其从利也。胡公之关系安危,百倍于鄙人,若因皖北之挫而强起,则其非从利者较然无疑。《仪礼图》板藏何处?风便仍祈惠饷。

致胡宫保 咸丰八年十月二十九日

赵克彰寄侍之信,系十五夜所写。来勇系十七起行,去初十败仗之时已六日矣。迪庵与舍弟温甫殆无生理。迪庵激烈之性,必不肯幸逃,以图重振。舍弟与之至亲,同舟共命,必不肯舍之以去,皆一定之理。平日佩仰迪庵之德量,以为必就大功而享厚福,通邑无贤愚老少,皆无异辞。今决裂至此,所谓天者诚难测耶!此时若非台端强起,恐希庵孤衷,无与为扶持而保抱之者。

迪庵成名以去,万古不朽矣。大局何堪设想!舍弟温甫读史有识,而文不克尽抒所见,经世有志而所如常多龃龉,亦不敢不略陈于大君子之前也。

致官中堂 咸丰八年十一月初一日

舍弟国华温甫在迪庵营中同时殉难,公愤私感,痛恨何极!

援鄂之举,日内亦熟计之。一则思为迪庵与舍弟复仇,二则顾天下大局,鄂先于闽,三则阁下与润帅暨湖北官绅眷待之厚,刻刻不忘。惟汀州及瑞金等处,尚有贼十余万,人闽之师,难遽撤回。若分兵援楚,又恐少不济事,必须弟挈全军以行,或可稍有裨益,以是难于定计。以迪庵器量之闳,行军之慎,而犹有此挫,所谓天者,诚难测耶!

舍弟读史有识,夙怀大志,而落落寡合。与迪庵儿女姻亲,相得甚欢,决不肯舍迪庵而出以图生。知关垂注,附呈一二。

与耆九峰中丞 咸丰八年十一月初二日

阁下嘱弟移驻九江,较之秀帅邀弟赴鄂及拨兵助鄂两节,更为妥善。将来恐终不能出此策之范围。惟闽中瘠苦异常,弟久驻建昌,迟迟不入关,迹颇涉于畏难而就易,辞苦而恋甘。纵圣主不以见责,闽中官民固已交疑之矣。若非闽贼渐就肃清,弟自不宜遽奏移浔。夷人火轮船四号,二十三日过浔,二十四五可以抵鄂。鄂中一波未平,一波突起,全局顿坏,诚出意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