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九(第16/24页)

国藩近状粗遣。自十二月中旬,逆酋陈玉成率众上犯,奇险万状;日夕筹虑,不特书史莫亲,抑且寝食欲废。官军三万余人,不为不厚,不为不劲,而贼尚欲倍之。日内当有大战数次,未审能大挫凶锋否?

复金逸亭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五日

山外各军,俟贵处移西扎定后,再行开仗,本为稳著。惟多公定计拦头截扎,想昨日已开大仗矣。山外四军,加以云崖七营,兵力实已不薄,国藩未便嘱其缓战。进止、迟速,听多公主之可也。山外开仗时,尊处登高嘹望,或探马四出,必可得其大概。当山外酣战之际,尊处出队夹击,虽未刻尚可出队,进退伸缩,由阁下自己作主,远胜于约期会剿也。

复多礼堂都护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五日

手缄具悉。所示“罗溪河系山僻小路,不能禁我军蹑其后,陈德园、二郎河,该逆现无如许之众”等语,可谓知彼知己,确有卓见。该逆布散谣言,口称上窜,无非欲我军急于求战,急于攻垒、攻山,使我为客而彼为主,彼得占些便宜耳。胡宫保欲调朱云崖七营赴马齿岭,弟欲调四营暂回太湖,盖皆不免为谣言所动也。

四眼狗之长技有二:一则善于日暮收队时杀“回马枪”;一则播散谣言,诱人攻他,他得反客为主。阁下昨日见贼不出,即不进击贼巢,不受狗贼之诱,可谓有识。嗣后若能常守此法,山内。山外,两边夹贼为营,我势日松,贼势日逼。贼不能不寻我开仗,则我为主而贼为客,狗之二技可破其一矣。

金军移扎陈家岭等处,其后路有二;东为水吼岭,西为罗溪河,皆有兵驻扎,当可无虞,足纾廑注。来示询及太湖情形,日内援贼无进太城之信,尚不吃紧。云崖四营,暂可不必回太,应令仍住麾下左右,开仗时,助前敌一臂之力也。

再,狗贼二技,弟向日已闻之,然闻其杀回马枪耳,此次乃必于日暮时始逞其技。但闻其好截扎官军后路,逼官军寻它开仗,令官军为客而他常为主耳。此次则不能截官军之后路,而反置彼之后路于不顾,岂果另有他长哉?鄙意:“狗贼之计,仍不过诱官军去攻他之坚垒,攻他之山险,他为主而我为客;上半日以匪党拒我,下半日乘我疲乏,狗自出巢,逞其猖獗耳。是此次狗以二技变为一技也。阁下机智过人,有何妙法,破此二技,祈熟思详示为荷。

复李希庵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六日

接元夕惠缄,敬悉姻伯母渐臻痊愈,旌从拟于二十二日起行来皖,至以为慰。

此间军事,新正六日,唐义渠训营一挫,被贼攻陷三垒;鲍军五营,复被围扰。十一日,山内金、余两军,破王家牌楼之贼,山外贼势稍松。十九日山内余军小挫一次。贼日日进扎,与太湖渐近,并不畏官兵之截其归路,声言直犯湖北上游,俾官军回救。二十五日,山外多都统及唐、蒋等营,获一胜仗,计日内当有数大恶战。金陵大营,因狗贼率悍党上援,下游攻破江浦及九洑洲营垒,四眼狗必率众回援金陵。浚川、廉防及阁下皆来,山内、山外诸军,均得名将主持,意江淮可望底定乎!

与李竹屋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七日

弟自客秋由江入鄂,征蜀之役,易而图皖。冬月,与胡润帅分道东下,润帅驻英山,弟驻宿松。腊月中旬,逆酋四眼狗陈玉成率粤匪、捻匪十余万上犯我军,多都统,鲍总镇等御之于小池驿。前敌凡万八千人,又围太湖城者万人,从潜山以拊贼背者万人,兵力颇厚,尚不逮贼之半。昨日两次大胜,踏贼营六十余座,克复太湖,凶锋大挫,皖事或尚可图。知荷廑注,聊布一二。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正月十七日

二十五日之捷,杀悍贼实为不少,故二十六日之大捷,不甚费力。闻昨日大火焱焱,极为壮观。狗党之资粮、衣物、军火,一炬焦土,颇足一快。闻金陵之江浦九洑洲,皆已克复;希庵、浚川,皆将北来,意者,皖事其果可图乎!

侍师公之法,亦不奏事。所有谢年终赏福字荷包折,欲附尊处。月折差弁带去,本月已赶不上,二月又嫌太晚,如何?此外有便乎?尊处谢折,当已发矣。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正月二十九日

顷接太湖信,潜山已克复矣。多、蒋跟踪追剿,想可直达桐城。行仗七营已分别回太,宿二老营。唐公奉多公令,驻新仓,勿进追。鲍军伤亡者较多,不审能猛进否?又不知其归蜀之志,坚欲必遂否?应俟渠私计定后,而后大局、公计,乃可决也。

看来四路之说,竟办不到,止好暂置庐州于不顾,而专剿舒、桐、安庆三处,或尚可为。公居桐城,兼控三路;侍仍滨江,借以藏拙。枞阳之师,须以舟载。陆兵越安庆而下百里,以袭枞阳,朱云崖现尚未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