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九(第5/24页)
近日颇于土马队上用些工夫,若尽用勇丁,恐辛苦教练甫成,一旦打毛栗子去矣。思调二、三百穷苦兵丁操练之,湖北兵尚有可调者否?公现部之郧西兵可操马队否?西丹有穷,而捻匪无尽,吾辈不能不以全力习土马队也。得左公二书,乃大平适贤者,良不可测,吾固不如矣。
复毛寄云 咸丰九年十月二十七日
八年不见,一旦握手,便如枯旱云霓,生意蓬淳,累年郁抑颠顿之状,虽不欲尽吐于良友之前,而已不啻披沥毕陈、无鲠不伸矣。润帅书来,极服大疏,指陈切直,而气象宽博,以鄂民得所托命为幸。楚多君子,国之庆也。来示“功名之际,雅量包容”等语,谨当刻骨,匪仅佩韦。
近日军事平平,无功可状。奚名之云,古人木雁之喻,或亦藏拙之道乎?
复李申夫 咸丰九年十月二十八日
骄气、惰气等语,却不宜与人说及,此等默察之而默救之可耳。凡与诸将语,理不宜深,令不宜烦,愈易愈简愈妙也。不特与诸将语为然,即吾辈治心、治身,理亦不可太多,知亦不可太杂,切身日日用得着的不过一、两句,所谓守约也。
复官中堂 咸丰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蕲水途次接奉惠缄,敬悉武闱藏事,荩劳益懋,至以为颂。
国藩于二十四日拔营,分为两帮,前帮晦日可抵黄梅,后帮初二可到。承允拨西丹二百五十人,敬求拣派营总之朴诚善战者领之。马匹精壮者极为难得。此次口马到后,如不甚肥健,明春敝处拟专人赴北采买,届时再求尊处派弁同去;若此次马好,则省此一行矣。
韦志浚事,日内尚无的耗,闻其曾至张殿臣副帅处投诚,想下游已招抚就绪,芜湖或可得手。陈玉成不克回援太湖,亦足见浦、六官军之日盛耳。
复杨厚庵彭雪琴 咸丰九年十一月初二日
广济途次接惠缄,敬悉一是。韦逆投诚,本难深信,据称派古、刘二酋下攻芜湖,中途生变,情节颇为支离。至献池城、送家属为质之说,渠既自食前言,又变此计。池之得失,何关紧要,乃其穷蹙遁词,仍欲占据一州之地以观望耳。将来我军东下,池州不难攻取,所难者独芜湖也。鄙意韦逆于咸丰五年重陷武昌,抗踞二年,其罪极大,若果能取芜湖以自赎,尚可宽其一死;今该逆不能践前言,则我宜严绝之,不必责令保守池州。盖责以保守土地,是已许其降矣。许其降而不为之出奏,则无以示信;若为之出奏,则彼得借口以霸占池州之土,鱼肉池州之民,是庇一元恶大憝而无益于军事,有损于民生也。若阁下业已允许,或目前暂为羁縻,不绝其投诚之望,亦是一法。二者尚祈商酌施行。
复左季高 咸丰九年十一月初四日
韦志浚为贼中著名巨目,咸丰五、六两年重陷武汉,楚军几为所敝,其罪浮于李兆寿、张漋等,鄙意不欲招抚。厚庵犹欲卒抚之,恐终不足恃。方学凯则本系裹胁,无大权势,自可设法招抚,已专缄请厚庵妥办此事矣。
四路分兵之说,始于湖北委员伍继勋,绘图贴说,以英、霍、商、固合为一路,润公将其图分绘送敝处,弟乃参末议。道北一路,宜判为两也。多、鲍围攻太湖将近一年,功在垂成,势难遽撤而北行。其谓我师由西南进,四眼狗必由北路大围包抄,待变症既现,然后以希庵起而应之者,润帅议也。润与希名为两路,实则同出英、霍。弟抵黄梅,稍察地势,再定进止。
复钱萍矼 咸丰九年十一月初七日
前承台旆贲临,瞻对玉范,实豁尘襟,挹叔度之德晖,駴季咸之夙鉴。执别以来,怅惘弥月,顷辱赐书,兼惠法篆,昔贤有云,此人已兼百技,以今方古,奚翅过之?片羽在门,虹光远瞩,欢幸曷既。
国藩行抵黄梅,暂住城外,派员前往宿松、荆桥等处察看地势,再定进止。太湖诸营围攻如故。陈逆新蹀血于六合、扬州之间,或不遽谋西援。惟金陵大营方议增兵大举,今有李军门之挫,不能无少濡滞耳。
此间复奏一疏,圣意亦嫌迟滞,饬更酌筹一军,绕出淮北。湘勇不耐劳苦,不惯面食,弟早虑其难于北征。此外别无一旅可图,想荩画与揆帅熟商之矣。
复胡宫保 咸丰九年十一月十四日
——四眼狗上援不由新仓,即由英、霍,二者均须预防。由小池驿至新仓,则将我太湖、石牌之师分为二截。敝军于十三日驻宿松,去石牌百二十里,去新仓九十里,皆不能前往援应,但能保太湖后路,使贼不敢由荆桥横截二郎河耳,于太湖一军,不无小补。现拟即扎此间不动,万一太湖小有疏失,此间犹可保湖北门户。
——太湖御援贼之法,多公欲御之于小池驿;鲍公欲于营外十里迎击;鄙意欲仿六年八月鲁家港御石逆之法,直待贼来扑营,坚壁不出,待其惰归而后出击,亦不远追。如是二日,彼之锐气少沮,我之识力稍定,然后设法击之,则真贼与裹者、雇者,情状分明矣。蒋之纯以鄙说为然,现去与多公熟商,商定后再当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