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二(第2/12页)

国家养绿营兵五十余万,二百年来所费何可胜计。今大难之起,无一兵足供一割之用,实以官气太重,心窍太多,离朴散淳,真意荡然。

湘勇之兴,凡官气重、心窍多者,在所必斥。历岁稍久,亦未免沾染习气。望阁下以为首图,而切戒之。

幼丹复信,坚卧不起,求阁下再行专函强之,请其专顾信州之防,而筹尊军之饷。渠若不出,则阁下太苦。彭鸿轩近在於潜败挫,该军若不归并左右,断不得力,似当撤散而另招之。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日

郑阳和率五老营于十六日到祁。宋国永率四新营于十七日到祁。鲍镇久无来信,敬求尊处为我飞催,此间又隔一层也。

昨日专请邵位西来办奏疏,待其到日,乃可放少荃东行。刑名幕则必求阁下惠荐,亦不必求上等之选,取公中驷,即当敝处之上驷矣。

敝处留左折虽后到京数日,计可邀俞允。皖南三路虽未必悉精。而两路已可恃矣。

淮盐之事,终须行之。侍在淮扬美其名日课归场灶,实则以水师设卡抽厘也。公在三河尖美其名日淮盐行楚,复旧引地,实则以陆师设卡抽厘也。淮之水,公饮其源,我饮其尾,而中间袁翁豫抚等获利益者颇多。俟怀、桐克复后,终当力图此事,或及此时豫谋之。

复张筱浦中丞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五日

余杭复失,浙江危急,宁国日棘,不特大局愈坏,即国藩之私计,亦更无从下手,曷胜忧愤。来示嘱侍军由黟、而石、而太;步步为营,鄙见如此办法,实与宁国无干,断不足解宁郡之围,必不得已,则不如仍遵阁下前缄之计。

前此三奉惠缄,饬敝军代守徽郡,台驾亲往援宁等语,请即调尊麾全部迅援宁国,大纛今日启行,敝部次日即人徽城,不敢爽约。闻养素言,徽郡城楼橹不完,守具不备,应须若干人始敷守御,求指示。

国藩戊午再出,谕旨饬统萧、张二军,去秋概调赴他省,阁下所知也。去冬勉凑万人,依傍鄂省各军,今又留攻安庆,亦阁下所知也。目下所带霆营六千人内,三千四百系多年老勇,其二千六百则系今夏新招,未曾见仗。其朱镇等之四千人,老勇一千三百,新招二千七百。故鲍镇未来,朱镇未痊,万不可以言战,实属自知甚明,自度甚审。若自揣兵力可恃,岂有不愿出仗之理?岂有不肯赴援之理?故自五月初三以后,四次具奏,皆言驻扎祁门,以待新军之至。此中空虚之苦情,虽未尽形诸奏牍,已托养素告诸左右矣。倘不自量其虚弱,或蹈萧翰庆、彭斯举之覆辙,则新军虽至,无所附丽,亦有心人所不愿出此也。

复郭意城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六日

长公云仙亲家,比已抵家否?所怀本多不适,又值盛夏南风,沿途阻滞,知弥怆恨也。长公办事,与鄙人昔年之卤莽而耕、灭裂而耘约略相同;其横被口语,几难自明也亦同;圣主之若有意若无意也又同。已寓书霞仙,邀长公至乡消遥散遣,秋冬再谋东来会合,想尊意亦谓然矣。

协防江西之兵,承已招募五千人,甚好甚好,万不可撤。请酌量兵力将材,若宜于南路,则令防守南赣一带;宜于北路,则令助剿徽、宁一带。闻老湘营陆续已到袁州,凯章亦将次抵袁。毓中丞因仁化、乐昌之失,吉、赣震动,咨请截留凯章,暂驻袁州。

此间宁国危在旦夕,於潜、昌化之贼,逼近杭州,日盼春霆、凯章二人前来,望眼欲穿,岂宜更被截停?而吉安膏腴,湖南江西二省所必守之区,又不敢竟催凯军来皖,如扶醉汉,如坐破舟,焦灼万状。求阁下商之龠帅、季帅,如吉安危急,自不得不留凯章,暂顾南路,否则或以来示之五千人者防南,或另筹一枝防南,总求早令凯章得达皖境,维持大局,至要至感。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八日

舍弟遵厚、希、雪三公之议,合安庆之围,日内因江水盛涨,城外多淹,土城尚不能兴工。其请调东流之湘后营,应由厚庵札调。请调建德之宝右营,则普部之精华,日下防张家滩之贼,尚不能调也。

罗淡翁事,鄙人亦甚悲悯不平,以效死弗去、慷慨赴义者为罪、为非,则必以弃城逃避者为功、为是矣。待皖南事势稍有起色,当从阁下及官、骆之后,四衔会奏,为淡公申理,兼表其生平清廉之操。往岁为吴文节申理,本系采访舆论以立言,此次可否仿其意,敬求大笔主稿为之。

浙省近无信来,昌化之贼,似已迳薄省城。宁国围亦未解。求援之书日至,怨谤之声日闻,何以应之?求惠示。

复杨厚庵 咸丰十年六月二十九日

安庆,共定合围之议。桐城、枞阳,俱有防军,青草塥又有游兵,安庆本属万无一失,经卓见裁定,自无疑义。惟对岸须扎千人,断乡官之接济。东流周游击一营,应请阁下札调,即赴下游,驻安庆之对岸。尚欠一营,目下无可调拨。旦俟八、九月湘中新军到后再酌。如孤营不宜先往,或东流周军暂且缓调,听候鸿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