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三(第12/13页)

芗泉六千人之请,尚未接到。敝处续去一檄,令其募足五千人。大约芗泉之能来与否,全视乎荫渠中丞之坚留与否。阁下与荫渠为道义金石之交,如能屡函商定,然后以一片奏定,乃为妥善。否则,谕旨俞允,而荫公不许,仍属无益。去年奏调萧军,几成嫌隙,可为鉴也。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十二月初八日

乌门之贼,不过打先锋者,或数十人、数百人不等,当不敢径犯祁门;如其来,亦足制之。唐桂生日内患病,俟其痊愈,当出队至乌门、李坑口雕剿一次。岭外之贼,尽退至石埭、殷家汇等处。祁门、渔亭各军,专御休宁、上溪口之贼,自足枝梧,请释廑虑。

修碉之事,请速为之。正月上旬修成以后,贵军四出征剿,有老家以为基址,亦行军一法也。择地有两法:有自固者;有扼贼者。自固者择高山、择要隘;扼贼者择平坦必经之路,择浅水津渡之处。嗣后每立一军,则修碉二十座以为老营。环老营之四面方三百里,皆可往来梭剿,庶几可战可守,可奇可正,得四军可靠者,则变化无穷。请阁下先于景镇作一榜样,而他军效法行之。

王文瑞虽非上选,而高出江西诸军之上。弟意欲令王文瑞、陈品南、谭发律三人皆各招五百一营。或令专守赣州,归李筱泉统辖,饷亦责成筱泉筹备;或令专守建昌,以老湘营为建人所钦服,谭发律有功德于南丰也。二者孰妥,祈兄卓裁示复。

复李少荃 咸丰十年十二月初八日

到省后惠书,尚稽裁复,兹又得筱泉峡江途次一缄。

此间月内,风波大作,危险迭见,几无可以目全之理。幸雪琴守住湖口,贼不得西渡九江、南康等处;左季翁守住景镇,贼不得内犯乐平、安仁等处;鲍镇驰抵景镇,饷道始通,人心始定。兹将奏片抄呈一览,仰慰廑系。

目下休宁、歙县之贼,多半渡江救援安庆,岭外之贼亦退,聊可少安。惟李秀成一股新赴玉山,朱衣点一股从湖南至南安,二患深为可虞。小泉欲自行带勇数千,恐非所宜。平日不能常常教练,临敌又不能身先士卒,有统之名,无统之实,必难得力。不如求选将材,假以事权,犹可少收将伯之助。陈俊臣所荐之王钤峰,虽非满意之选,然亦可战可守,高出寻常数倍;又有陈品南者,为老湘营各旗长之冠;又有谭发律者,在南丰极得民心。此三人各招五百,必远胜他军。小泉若急于治军,可一面通禀敝处,一面缄商左季翁、郭意城,请其赞成此事也。

复彭雪琴 咸丰十年十二月初十日

湖口为黄文金伤心之地,虽经击退,难保不再往攻扑,陈余庵之千五百人自可少缓调回。盖建德不过文报经由之路,湖口则尤锁钥,必争之地也。竹庄之千五百人,已令其添募足额。

鲍镇至景镇后,尚未开仗。虽由雨雪耽搁,亦失之过于持重耳。羊栈岭外之贼,退窜石埭,盖因金陵逆首调休宁、歙县之贼赴援怀、桐,故岭外之贼势少孤。伪忠王李秀成一股,自婺源窜至玉山,不知广信、玉山能保全否?

复郭意城 咸丰十年十二月十二日

两次惠书,不及以时报。盖十一月以来,军事棘手,自普镇建德失陷,于是轩然大波,惮赫千里。连破东流、建德、彭泽、都昌、鄱阳、浮梁六县;其同时并举者,东路则破上溪、江湾两营盘,婺源一城,现复破浙之常山,围江西之玉山;北路则破羊栈、禾戍各岭,扑渔亭、小溪各营,实觉危险迭至;应接不遑。幸北路一支经鲍、张屡次大捷,粗得安枕。西路一支得季翁保守景德镇,雪琴保守湖口,所全甚大。惟东路无兵往援,不知信、玉两城能坚守否。若李秀成自广信而南犯,朱衣点等自南赣而北趋,则江西腹地殆不可支矣。

湘省借行粤盐之举,以虞民食淡言之,则当由湘抚主稿入奏;以盐厘济饷言之,则当由敝处主稿入奏。本食淡立言,淮引不到而借蜀盐,蜀乱不通而借粤盐,皆为民食起见,其词公而顺;本济饷立言,吴饷无措而设法于湘,湘饷无措而设法子粤,皆为已军起见,其词私而逆。国藩既患广东督抚之夙相铻,必难集事;又恶夫奏疏措辞之不公不顺,是以迟迟未奏,且迟迟未批,良以此也。然以诸君子之殷殷然为我代谋,而我乃先掣其肘,先关其口,天下其谓我何?是以终不能不奏,终不能不批准,以答诸君子相爱相助之意。其事则未必果成,恐与四年之奏劝捐于四川,六年之奏抽厘于上海同一辙也。

吴退庵募二千五百人之局,闻台端大不谓然,以不成人恶为义。仆既有三次札批于前,又当面要约于后,此时断难失信。渠以扁舟千余里来祁请示,仆无异词,今岂忽变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