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三(第10/13页)

目下建德之贼,集于渠田、石门等处,意图窥犯左军。江湾之贼,欲由婺源窜入乐平,亦图窥犯左军。左军若有挫失,则祁门之粮路已断,而群贼阑入江西腹地矣!弟拟派鲍镇率五千人至景镇,帮助左军分剿建德、婺源之贼,因羊栈岭日日开仗,被贼牵制,鲍军二十一日乃可起行,二十四日可到景镇也。阁下调彭道平江营至德兴,可与左军通气,甚好。仍请调养素之水师及孙昌国之飞划,防守都昌湖面,恐贼由都昌偷渡吴城也。总之,江西之安危,水路须守住鄱湖,不令偷渡西岸;陆路须守住景镇,不令内犯腹地,则风波渐平矣。

复宋滋久 咸丰十年十一月十九日

惠缄,具悉。目下抽出霆营,回剿浮梁、景镇,作为游击之师,自不能遽回黟、休境内。所有渔亭、叶村、卢村各营及祁门老营,皆专以一守字作主。祁门、叶村,地势较好,所虑者渔亭及卢村耳。渔亭现有六营,当再加派霆字二营,前往同扎,则兵力较厚,务祈阁下督率各营,深沟高垒,为坚不可拔之基。千万!千万!

治军以勤字为先,实阅历而知其不可易。未有平日不早起,而临敌忽能早起者;未有平日不习劳,而临敌忽能习劳者;未有平日不能忍饥耐寒,而临敌忽能忍饥耐寒者。徽防挈眷、扰民,习气已深,实难挽回。吾辈当共习勤劳,先之以愧厉,继之以痛惩。阁下若有志斯事,或另招一二哨,苦心训练,绳以敝处营规,尽变徽防积习。如果可用,则逐渐增加,以是保卫珂乡,即以是共维大局。可否?祈酌度办理。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日

枧田之贼,退而不退,其为待婺源之贼两路合扑景镇,已无疑义。公之部下,以打两路之贼则不足,以守则尚有余。

凡打仗,一鼓再鼓,而人不动者,则气必衰减;凡攻垒,一扑再扑,而人不动者,则气必衰减。阁下结营得地,依山凭河,敬求坚守数日,待两路贼匪猛扑一、二次,巍然不动,则贼情毕露,形见势绌,然后鲍公以马步七千赴镇会剿,必可得手。阁下以为然否?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接惠书,知将兼守浮梁县城。以鄙见筹之,似可不必。

守城煞非易事,银米、子药、油盐有一不备,不可言守备矣。又须谋勇兼优者,为一城之主。凡备多则力分,心专则虑周。应请阁下专守景镇,坚垒为牢固不拔之基,免致心悬两地。至要!至要!

闻贵营未挖深壕,请即赶紧修挖,夜以继日,挖至丈六、七尺深为妙。壕垒固矣,即可派六成队出剿洗马桥等处之贼。胜固相机而进,挫亦有营可恃。若分守两处,则别无战兵矣。刍荛之见,是否有当?

此间霆、觊各营进剿羊栈岭大股,二十日大获胜仗。据禀,杀贼实有四千之多。若果不诬,则鲍军二日内赴镇,毫无后顾之忧矣。

复胡宫保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南岸兵事,冬月以来,风波大作,危险万状。顷有建德、羊栈之捷,又闻江滨,东流、彭泽、湖口诸城,幸保无恙,人心稍定。只要岭防更无他虞,即派鲍镇赴浮梁一带,与左军会剿,仰托福荫,或可化险为夷。

复左季高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婺源之贼,果遂窜乐平、景镇否?此间大捷羊栈后,贼中纷传岭外续有大股来此复仇,居民纷纷迁徙,求留鲍军在祁、黟镇定人心。弟亦殊不自主,惟念鲍军若不回剿景镇,则贵军转不能放胆办事,决计仍令春霆赴浮梁会剿。唐桂生自建德归来,即可护卫老营。鲍公准启行也。昨缄商贵军不必守浮梁城,系悬揣之词,应否兼守,仍以目击者为定。请无泥于刍言。

婺源人心风俗皆纯厚,物产亦丰饶,团练亦大可护持。将来贵军入皖,请即办婺团,以为始基。婺茶岁入十余万金,或全用为团练之资,可得数千劲旅。又于各山隘建立碉堡,则进可战退可守。

鲍公用兵,宜于旷野,不宜于山径,应令其由鄱、彭以出东建,公则由景入婺,为镇驻徽州之地。贤者例为其难,公固不得而辞也。

复袁午桥中丞 咸丰十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皖南江北,文报阻隔,舍弟用油纸小字自安庆递来阁下一书,并抄复奏折稿,系夷务助剿、助运之件,闳识深谋,良为佩仰。弟亦有复奏一折抄稿,敬呈台览。是否有当?尚乞惠示。

承嘱代催江西饷银,尊处艰窘之状,弟所深知。且历年以来,同心相印,同病相怜,断无漠视之理。惟江西漕折一款,户部提京饷四十万,已解两批十万就道矣。弟处新接徽、宁两防,奏提江西漕折,每月五万,现据报,头批四万起解,因中途贼氛梗阻,尚未到营。日内皖境之贼,大举上犯江西,如鄱阳、都昌、浮梁等县,处处有贼,广、饶、九、南四府,皆不能办漕,省垣亦大为震动,厘金亦顿为减绌,不特尊处指拨之款,难以如命速解,即户部四十万,恐亦将停解矣。弟从皖南进兵,原欲屏蔽江西,以保饷源。今皖南既已糜烂,而江西门户,又有岌岌不克保全之势,寸心自问,惭对江西官民。不能为阁下代催饷项,伏乞鉴亮。待此番风波少定,必当缄商省垣,为尊处涓滴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