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七(第5/11页)
凯章一军,奏明归阁下调度,惟目下不可调动。盖徽、祁万山之中,我守之,则可以通敝处与尊处之气,可以固景镇与湖口之防;贼得之,则隔我三面之气,阻我进兵之路,利害甚巨。凯章未到之前,求阁下无轻调徽兵,无遽撤婺防也。
此间近状平安。三河复后,闻庐州贼亦有遁意,想系弃江北而全吞苏、浙。春霆因雨尚未进兵。楚师不到宁国,浙贼更无顾忌,思之忧悸。
致李希庵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苗练之事,十月十六日、二十日两次寄谕,此间甫于昨日奉到。谕中询及应剿应抚。鄙意复奏,陈其必应剿办,断不可抚。目下兵力未足,饷项未充,楚师但能防苗,不能剿苗。俟克复庐州后,即当力除苗党,以慑群丑。不知揆帅与阁下卓裁何如?如以为可,则请揆帅主稿,四衔复奏;或揆帅与阁下合具一疏,国藩与雪琴合具一疏,敬求示复。此间亦即日咨函商之揆帅也。
致官中堂 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
连接寄谕,似朝廷有绝大处分,尚未得见明文。鄂中已有十月中旬邸钞否?敬求示及。兹有要事数件,密函奉商如左:
——十月二十三日,寄谕问苗练应剿应抚,彭玉麟能否赴颍、寿,曾国荃能否赴滁、全。自应即日复奏。鄙意此时楚师之力,但能防苗,不能剿苗。苗沛霖罪大恶极,必应剿灭,万无抚理。目下姑置之不议不论之列。俟李、多二军将庐州克复,和州、含山一律肃清,桐、舒一路,鄂省无须设防,然后移兵剿苗,势顺而易。盖苗与诸捻为积仇,但患其与发匪勾结,不患其与捻匪联络也。应请阁下主稿,会弟与彭、李四衔复奏,备陈苗逆宜剿而不宜抚,楚师宜先庐州而后寿州。是否有当?敬候卓裁。敝处已另备咨牍奉商矣。
——雪琴专差具奏辞皖抚一席,目下道途多梗,不知何日始奉朱批。渠方以辞谢后即可不问皖事,而朝廷已以皖中兵事责之矣。雪琴之辞皖抚,弟所以不再三阻止者,以私衷言之,渠久带水师,较有把握,若骤改陆路,招集新兵,恐致败挫,后功难图,前名易损;若不改陆路,断无长在船上为巡抚之理。以公事言之,长江上下数千里,水师船只近千号,非厚庵一人所能照料。万一贼匪再回窜江、鄂,杨、彭二公宜以一人驻湖北上游,以一人驻安庆下游。鄙意亦不欲雪琴去水而改陆,拟奏明听从雪琴辞去巡抚,仍带水师,以后但用巡抚体制专折奏事,却不办陆路军务。庶责任稍轻,公私两益。
——接十月十八日谕旨,令弟兼办浙江军务,有“节制四省”字样。位太高,权太重,才太短,时太艰,皇悚之至!即日当具折辞谢,而荐左帅督办浙江军务。恐朝廷疑我畏难推诿,求阁下于便中附奏及之,言曾某不必有兼辖之名,自不敢存畛域之见,必当竭力谋浙等语。旁敲侧击,胜于弟之自陈矣。我楚军之所以尚足自立者,全在不争权势,不妒功名。若弟权势太盛,泰然居之而不疑,则将来暗启人之争心、妒心而不觉。弟拟再三辞谢,得请而后已。弟与阁下均居崇高之地,总以维持风气为先务。以后弟有大过,敬求俯赐箴规;兄有小失,弟亦必效献替。聊布区区,诸惟心鉴。
致左季高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二日
日来未接惠书,不知大纛已启行援浙否?此间接上海信,知宁波于初九日失守,并称“杭州被围四十余日,米粮、子药皆无接济。上海解送米银已至钱塘江,卒不能运入杭城”等语。似此情形,杭省万无幸全之理。杭若不保,则东而湖州、上海,西而徽州、江西,危急即在目前。昨奉到叠次寄谕,即催阁下迅即启行援浙者,冀犹有万一之可保也。若万分曾无一冀,则阁下摇足前进,无益于浙而徒有损于江西,似又不如姑保江西完善之区。
又,徽州张副将运桂来禀,另股贼有绕越徽州径犯屯溪、婺源、景镇之信。若果窜入,则祁门、徽、休之运道又断,贵军之饷源无出,而江西防不胜防。特此飞商,求阁下兼顾婺、景两处,或探明浙事万不可为,即请雄师无庸前去;如稍可为力,即请雄师由华埠、微州以援严、兰,内顾较有把握。以目下机势而论,贼之窥伺江西,似在婺源,不在广、玉也。求阁下权衡轻重,迅速见示。如虑不克践前奏之言,弟当另行奏明,不敢以避难就易之讥上累左右耳。
致左季高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七日
——杭州有庶常范鸿谟来此请兵。十二月初一日自上海起程,面述杭州消息久断,只见王雪轩中丞十一月初七与薛中丞密书。言城中六十万人,米粮极少,饿死者已有万余人;虽满城尚敷三、四月之粮,然外城断难久支,请薛代为奏明;有米一日,坚守一日,米尽则死云云。是杭州危急之状,生灵之劫,莫斯为极!大纛万不可不速往一援。前因徽、婺一路过尔空虚,请台旆由徽入严。来示一意由常山、开化境以规严州,恰符鄙人之愿。极好!极好!请即星速启行,或可救出杭城六十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