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第5/11页)
复李少荃中丞 同治元年十月十六日
白齐文之军既未启行,即可竟作罢论,已具咨尼之矣。张树声等业经札令由芜湖起程回沪。嗣闻初五日贼由湾沚上游窜过清弋江之西岸,鲍军初八日又在西河小挫一次,粮路之由水运者业已梗塞,春霆大为慌乱,众心亦颇离怨,宁郡岌岌可危,芜湖亦殊紧急。遂于初十日缄商幼荃,仍留树字五营在芜操练,以佐声威。俟吴长庆、疏长庚等四营募就,接守芜湖,即令张树声等回沪,大约极久不过多留半月耳。士翁竟能坚守甬东,可敬可敬。张景渠之留,不能不请左帅作主。敝处自三辞节制浙军之命,嗣于浙事概不与闻,阁下曾奉有审办此案之旨,或当与左帅联衔具奏。粤东换印渠为督,莘农前辈为抚,厘务可不掣肘。然筱泉书来,每月办成不过十余万金,徒负专利之名,并无救贫之实,则亦不欲久貌腥膻之号耳。
复官中堂 同治元年十月二十三日
汉口定于冬月十二日开关,以后税课当可稍旺。盐务数案,洋人与奸商偷越,尊处办理最为妥善。江西失之过柔,敝处亦尚未办有条理。盖洋船拖带一节,行之已久,洋人与汉商两相情愿。总理衙门欲一概禁绝,薛星使亦主全行禁止,本系正办,无如九洑洲未克,大江固为贼所阻,而李世忠新开河一卡,商贾亦视为畏途,情愿以重资雇洋船拖带,虽以严刑禁之,亦不能止。而尊处所办票盐行楚一案,敝处所办票盐行西等案,暗中已准洋船拖带,特未昌言说破耳。乔运司详请,只许票商公雇轮船数号拖带官盐,不准小贩奸商私雇洋船,其说理亦欠圆足。弟虽经批准而至今未咨总理衙门与尊处也。究竟此事宜一概禁绝乎,抑宜掩耳盗铃,听其拖带而佯为不知乎?敬求卓裁详示,庶以后办理,不至彼此两歧。
外国轮船到时,弟与阁下派将弁兵勇上船学习驾驶,此事实不易办,容与杨、彭熟商后,再行奉商复奏。京营及外省学习洋人兵法,现在上海业已行之。洋人不讲队伍,专讲利器,似难制胜也。
致王钤峰 同治元年十月二十三日
贵军赴援旌德,不知接到否。援旌之路不宜走东路,宜走西路。由休、宁之潜口过汤岭出乌泥关,由谭家桥庙首以至旌德,最为直捷,既可解旌德之围,并可防贼窜太平之路。贼一至太平,则处处空虚,防不胜防矣。阁下素能以少胜众,汤岭一路多山,正用少之地也。
复左中丞 同治元年十月二十四日
接奉十四日惠书,其论金陵兵不可退一节,曲中事理。目下舍弟后濠之外贼虽全去,名为重围已解,而稍远如秣陵关、六郎山、板桥等处,尚复多筑坚垒,层层布置,若非大支劲旅,竟有不能遽退之势。舍弟之意,必俟新招勇夫到后,补足缺额,重加整顿,能出濠与之苦战,再议或退或留之策,今则除株守外,无能为也。
鲍军粮路,水运久断,弟派人去繁昌、南陵办理陆运,十七八日甫有端绪。二十后大雨连绵,万无能运之理。闻鲍营军米不足十日,弁勇有逃散者,实堪忧叹。若阁下能拨蒋军由徽救宁,或能保全郡城,保全凯军,至盼至幸。以尊处兵力之薄,又拨王钤峰早来援助,本不忍再行吁救,然宁国为皖、浙、苏三省共争之地,而附郡之泾、旌、南陵三县现尚皆为我有,犹有可救之理,过是则不堪设想矣。
金陵之贼,分股由九洑洲北窜,十七、八猛扑两日。李世忠军甚不可恃,江北和、含、无、庐,千里空虚,尤为莫大之患。弟数年在外,忧愤无如近时。文忠不作,希庵归去,孤怀郁郁,公将何以教我?
复官中堂 同治元年十月二十八日
敬承长江皖境新开三口之事,荩虑周密,为敝处代谋万全,感激何可言喻!鄙人于洋务关税等事,向未谙究,利弊得失,均未洞晰,又拙于言辞,不克以片语剖决。前接总理衙门函咨,皆就所知者略为陈复。赫税司有呈文一件,亦曾备札复之。兹将三件抄达冰案,是否错误,务求切实指示。其恭邸之来缄来咨,想与寄尊处者相同,不赘抄也。安庆并非泊船马头,生意冷淡,六安茶亦不由此出江,尽可以实告之,不必添此新口。大通生意较盛,徽、池之茶由此出江,又为淮盐畅销之所,若立一新口,于洋商自有大益,于敝处厘务则有大损。芜湖目下生意亦极寂寥。接薛星使信言金陵本约有一口,若添芜湖,则裁金陵,留金陵,则不添芜湖云云。该处俟查明旧约,再行酌议。其安庆、大通二口,能借阁下舌战之力,全行停开,极妙,极妙。若万不能,则只许大通一口。该处厘金每月四万余串,实敝军养命之源。新口既开之后,一切仍照常抽厘,俾将士沾此微利,不致饥溃。俟军务稍松,再将应停之厘停止,亦求阁下代为熟商。盖弟舍此别无筹饷之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