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一(第6/11页)

复郭意城 同治二年三月初五日

自二月初将宁国各贼击退,宣州鲍军无恙,意谓或可小休,不料黄老虎一股由旌德、石、太上窜,分犯湖口、景镇两处。北岸续渡之贼,攻陷江浦、浦口、桥林各李营,由巢县图扑庐江,日内警报纷至,苦无大枝游击之师,承草奏权衡轻重,仍请以味根一军东下,剀切轩豁,已邀俞允。敬恳函催味帅星速前来。

陈大捻匪窜扰黄、麻,鄂军小挫。若巢、含之贼窜入鄂境,发、捻合势,全局皆震。味军终以在北岸为宜。研香三千人似又不能不先赴抚州,以重江西中权之势,而顾吾湘东路之防。味、研本不宜分,鄙人用兵,向亦欲顺该军自然之性,不肯生吞活剥,瓜剖豆分。惟味根自长沙启行,当在一月以后,而南北两岸是否决裂,消息计在一月以内,请令研军先赴抚州,以符初议。而味军到长沙后,则请寄帅与阁下察南北两岸之孰为最急,以定趋向可也。

杨炳轩自是有用之材,而隔省劝捐,其难十倍。应俟与渭春中丞商定,乃可发给实收执照之类。山东张更新在省募勇掳船伤人一案,据称已亲至刘子梅处赔礼说明,请便中一询子梅,尚无大悖戾否?高脚牌告示,即日当刊刷寄湘。

国藩至各军查阅,往返一月,气象似均安稳,精神亦不散漫。浙军肃清浙东,沪军已解常熟之围。以理推之,官军应有起色。而春来阴雨连绵,乏晴暄朗畅之象,南北岸惊波迭起,抑又何也?

致李少荃中丞 同治二年三月初六日

日来未接惠书,仅于魏荫亭信中,知常、昭业已解围,以为至庆。从此外而福山、内而昆太,均可得手。沪、浙两路大顺。忠酋或不敢一意窥犯,皖北获庇多矣。

此间南岸之贼,黄老虎由旌德、石、太上窜,三月初一、二日已过东流、建德,径趋湖口、景镇两路。谭星与花旂等股蹂躏歙、休等处,古、赖各股时从石、太入犯各岭,幸左帅派王钤峰守祁,又令刘克庵来徽为游击之师,山内或可保全。黄文金一股,则调霆军由宁国回剿。自宁至景镇七百余里,阴雨泥泞,恐鲍军未到,而贼已深入腹地。又恐鲍军甫动,而贼复更扰宣州,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北岸之贼,初二日已过盛家桥,势将围扑庐江。该县先有吴长庆三营,顷又截留南岸调回之梁美材三营,协同守城。俟防守稍定,即令梁美材等留庐,而使吴长庆等还沪,不敢久假不归也。

饷事近又奇绌,为数年来所未见。二月仅收赣局银四万,江西省局与广东厘局皆不名一钱,东征局亦以饷船沉溺,愆期不到。七万余人嗷嗷待哺,其何以支?万不得已,咨请尊处惠协八万,以济眉急。一面札行沪中司道,盖志在必得,故照例之公牍,自不可少,想邀鉴亮。

洋枪风气,开自尊处与舍弟营。今各营纷纷请领,不可遏止。意欲于沪中购买五六百支,以应众将之求。可否饬为代买,亦希裁示。

复李申夫 同治二年三日初八日

初七夜接海航信,石涧埠毛营危急之至。改调霆军至江北援救无为,计画不精,致霆军忽而东坝,忽而江西,忽而皖北,举棋不定,良自愧也,另牍达览。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足以包括古今兵书。凡初从军者多不知惧,鄙人知惧而又苦不好谋,阁下能谋而亦不甚好行。军贵飙疾,打仗贵勇猛,目下救湘军之短,宜从此二语加意。阁下有志此二语矣,更望从惧、谋二字加意。

复李希庵中丞 同治二年三月初九日

读正月二十日、二月初九惠函,敬悉一切。以贵恙尚未全愈,本不欲催迫东来,然以朝廷眷逮之殷,皖江军务之紧,盼望台旌,实有一日三秋之感。国藩以二月二十一至运漕萧营,二十二日至石涧埠毛营。石涧埠地大兵少,四面受敌,以局势业已久定,援贼又已逼近,未令改图。顷初三四日贼已围逼毛、刘营盘,接济、文报俱断,可危之至。不得已调春霆援景德镇之兵,改援石涧埠。霆军于初七日已抵青阳,距石涧埠仅一百八十里,纵渡江或有耽搁,亦不过七八日可到。若毛、刘能坚守半个月,则援师至矣。

浙东八府,一律肃清,杭省闻亦可图。上海近克福山口,事机亦顺。惟敝处节节棘手,皖北则李世忠连失江浦、浦口各城。伪忠王又猛犯无、庐萧、毛等处。皖南则浙中各股麇集徽州,黄老虎等股直窜景镇。决裂之患,恐在目前。祈阁下星驰贲来,屦皇剑寝,无更少延。书不百一。

致金竹虔 同治二年三月十三日

自辛酉秋至壬戌夏,军事颇顺,论者以为廓清有期。逮六月间,秦中回变,多军西行。七月以后,大疫遍作,士卒十丧四五。自是贼氛弥炽,无日不在惊涛骇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