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五(第11/12页)

此次任、赖一股东窜曹、郓,闻较之八月尤为剽疾,未知运河能否坚守,潘、刘能否速到。若仍为运防所阻,则此股势极穷蹙,或可大受惩创。张逆一股西趋汝、洛,春霆到鲁山已落贼后,能不渡黄河入晋,其患稍浅。

洋酋恶阁下而荐恒、谭,此间亦有所闻,正阁下树立坚卓之征。自古为彼族所悦,其后能自祓濯者曾有几人?为千秋计,固自可贺,即为目前,亦当不遽离江南,军民皆得所怙荫。

淮军规模,事事妥善,惟号褂、雨衣、包巾等件俱由上制,而扣钱微多,米价亦摊扣,稍贵。已札眉生禀商议详,祈细筹之。

复刘霞仙中丞 同治五年十一月初一日

接到十月初七惠书,以捻匪入秦,嘱派霆军西援。公义私情,均不容辞。惟闻秦中米粮奇贵,有钱无市,将士视为畏途,而鄙人亦以霆军素乏纪律,入闽者有上杭阙米之哗,赴甘者有金口弃舟之变,恐其偶缺粮食,遽生事端,不欲奏令入秦,反为阁下之累。亦因旬余探报均称贼即回窜,自二十三以后,五日未接回窜之信,二十八乃檄霆军由荆紫关入秦,业经咨达冰案。春霆之不愿赴秦,盖有数端:一则患米粮无出,二则畏剿回匪牵连人甘,三则惧归左帅调度。凡人各有隐衷,不能不曲为体贴。而缺粮尤为切肤之痛,故于公牍中酌参活笔,到万分为难之处,听其中途折回,盖亦不得已而出于此。

乔帅虽到,阁下似尚不能脱然回籍。此却如《易》爻三四之位,动多悔吝,不知阁下何以处之?鄙人所处,与台端不同。前请开缺一疏,奉旨调理一月,进京陛见。拟于腊杪春初北上展觐,一以谢累年高厚之恩,一以请办捻不善之罪。少泉以湘、淮军饷无着,不能离开江南,仍吁恳于少帅之外,另简使臣来豫接办。国藩亦始终留营,以散员周旋其间,维湘、淮之军心,通吴、楚之血脉,绝不作置身局外之想,再三面求,不知能邀俞允否。盖握兵太久,于军心大有关系,不得不委蛇求全,卓裁以谓何如?

承示诗歌诸篇,《苍鹰词》曾由舍弟寄到。读过各篇,风骨遒逸,绝无衰老艰涩之态。东坡谓陈氏精悍见于眉间,岂山中之人哉!政恐岣嵝山神,仍有勒移之日耳。

复李宫保 同治五年十一月初六日

顷接惠书并二十七日大疏,敬悉一切。敝处初二日一片,与尊疏互相发明。鄙意阁下不握星使之篆,于事无损;不握江督之篆,则确有碍于大局。仆不握星使之篆,亦于事无损;并不留营照料,亦有碍于大局。惟另简使臣来豫,俾仆得略分重担。新使虽于淮、湘各军不熟,然凡有调度,在东则与阁下商之,在中则与国藩商之,在西则与贱兄弟商之,似规模不至大变。公则无损于数省之全局,私则鄙人得以藏拙养疴,又不甚见弃于清议。盖七月以来,反复筹思而后出于此。入对之时,必更恳切陈之,不知果蒙俞允否。

任、赖为铭军所困,饥疲殊甚,沿途逃散颇多,抛弃马匹、器械亦不少。此时若得鄂军迎剿,淮军穷追,当易得手。

尊疏谓仲仙军务不长,自是正论。至请饬迅赴新任,未免痕迹过重。霞仙亦深以留秦为苦。关防之送,虽不急急,然亦不宜太缓。将来必为左右力辞此篆,另择能者,其得请与否,自有命焉。鄙人则决不更执牛耳,谬长诸侯矣。

复李宫保 同治五年十一月十八日

敝处复奏之疏昨日已出,于各事似尚不触不背。鄙人于江督、星使、协办三缺,决不肯以病躯尸位其间。故开缺之请,即十疏不获而请之弥坚,虽获遣而不顾。坐实此层,此外更求有益于大局,无损于尊处之道。折末所请三事,自以阁下荐贤筹饷,布置后路为妥。如以令兄小泉调苏抚,或雨生署苏抚,而奏定盐课、盐厘全饷淮军,不作别用,当亦稍可敷衍。照料之说,不过以留营自效,藉塞清议,其实不主调度赏罚之权,即全不干预矣。阁下接办,仆固无不放心之处,即他人接办,仆又岂肯以无效之故将军,更攘臂而越俎乎?

总理衙门连来三咨三信,国藩既不回任,全数移交尊处接办。此两三月之内,阁下既奉专征之命,料简出省事宜,而又有洋务、吏治、盐政三者万端填委,想见日夜劳勋,然鄙人内度病躯,外畏人言,势有不能代阁下分劳者,乞亮之也。

昨专人送信,言鄙意不再守沙、贾两河,实见豫军、皖军之不可恃。子和中丞以九千人交宋镇统带游击,专以是为撑持门楣,断不欲令其修防河于。此外,劣将羸卒,守则必溃,故国藩深知守河之善而不能坚持到底者,此也。

复李宫保 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