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二十八(第3/14页)
阁下总持鹾务,力求整顿,遇事咨诹,胥中肯綮,深以为佩。淮盐利弊,具如明论。此时江路未通,殊难着手,弟虽接盐政之篆,未能有所补救。水师护运之议,鄙人去岁曾谋及此,设立水师,首重护场,次兼护运。盖就场征课,本系良法。其所以不能行者,昔年专防出场之偷漏,近来则并防入场而攘夺。大约兵力所到之处,乃为官法所行之处。若非有得力水师护守场灶,严查卡门,则攘夺之不禁,于偷漏乎何有?场之不保,又于运乎何有?来示称李某见盐即封,一人霸占,恐袁帅力不能制云云。若敝处不专筹护盐之兵,亦非空言所能制,奏停所能止也。拟于明春筹拨水师驰赴镇江一带,以防剿发匪之兵兼保护盐务之用,令李少荃率之以行,与尊处就近商办,于过坝及各小口,皆用炮船设卡稽查。凡盐斤出卡,皆须完厘,名为立卡抽厘,实即就场征课。灶丁之盐价不妨酌增,国家之官课亦须大加一税。之后,他处不应抽厘者则查禁之,亦须有护运之炮船乃能令行而禁止。鄙见如此,未审卓裁以谓何如?
至洋船护运入楚,弟意总觉未妥,缘和约内本有不准洋商运盐一条。我既引虎入室,彼将垄断独登。获利甚微,为害滋大。更忍之一年半载,江路通畅,事在意中,固无虑盐之终不能达汉岸也。
金运司设局以来,物议朋兴,都中弹章层见叠出。敝处于前月抄遵旨查办,亦未敢稍涉徇隐,计腊底正初扬州可奉谕旨。兹有公牍一件,密封附上,望即妥为料理。阁下屡有来营相助之意,鸿才卓识,素所倾企。惟盐务难得替人,应俟会晤之日再行酌商。
奏事一节,俟奉到谕旨即可畅所欲言,道途梗阻,不必先相关白。公家之利,可言即言,可行即行,勿过拘泥为幸。
轮船近颇通行,昨上海已解来协饷七万。尊处应解之款,可即付轮船批解。兵食正绌,得沾余润,不无裨益。
复薛觐堂中丞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
自夏秋以来,纷传沪饷充盈,俯拾即是,因为挹彼注兹之谋,爰有晋饥秦粜之请。直接到复书并吴方伯折开各件,乃知告者过也。外间但知人项之多,不识出款之巨,支绌实情罕能道及。乃蒙饬厉委员解到沪饷六万,绅捐一万,杨委员又解三万,俾灼艾以分痛,遂嘘枯而回生。上游各军久不见此巨款,合营欢忭,同戴大德,感谢无似!
承示杭州失守情形,可为痛哭。弟前此奏请左军援浙,冬至前后叠次函催。正在筹议进兵,而皖南警报叠至。杨逆率淳、遂大股来扑徽州,三面围攻,休、祁大震。又函催左帅由徽州赴援,冀徽、严一路节节打通,以达杭省。何意力尽粮穷,名城一旦沦陷。浙江全省仅存湖州一府,孤悬贼中,岌岌莫保。东南大局尚复何言?王中丞大节懔然,可悯!可敬!其余殉难官绅,望尊处就近查明,开单示悉,以便会衔具奏。
沪上闻此大惊,益形吃重。苏省绅董,曾拟借助洋兵,亦属权宜之策,不识曾否办有头绪,尚望阁下从中主持,斟酌尽善。弟亦不以局外自处。前复潘比部一函,想邀荃鉴,兹复备咨奉商。上海人民财产,固中外官民所当共争而共守之。惟发匪凶焰正炽,不特麾下兵勇各宜深沟高垒,加倍慎守,即西洋各国之兵亦须嘱其稳慎以图,不可轻敌。至要!至要!敝处东下之师,已函催舍弟招募成军,迅速来皖。倘二月间舍弟未到,则令李少荃廉访先率万人启行。惟须以大队扎镇江,以偏师防沪城。苏省现存郡县,惟镇江最据形胜;将来恢复苏、常,须以镇江为根本,实属不可不争之地也。愚见所及,亮邀鉴照。
滕副将嗣林赴湘募勇,头批四千业经下驶,仍有八千未集。恐其难资得力,已札钱户部、厉委员至汉口截留,未募者即行停止,已募者妥为遣散。路远不及奉商,伏乞原谅为幸。
撤团复奏,即由敝处主稿,敬会台衔。大抵团练用之于贼氛方盛之际,断难得力。须待贼气大衰,官兵将撤,然后办团以善其后。俟缮发后录稿咨阅。总理衙门信件,即当照行。
复沈幼丹中丞 同治元年三月初一日
遂安克复,左军已抵常山、璞石,机势颇顺。惟所部仅八千人,既须留防,又须进剿。顷接其二十三日在常山水南发来之信,另股贼由绩溪来围我遂安。据生擒贼供;将由婺源、白沙关等处窜江西之德兴,乐平。敝处已调张凯章全军防守婺源,扼住白沙关。除公牍咨达外,兹将左帅信及敝处复信抄呈台览。
皖、浙群盗如毛,自无不窜江西之理。中路既已岌岌,东路亦别无防兵。蒋芗泉方伯以营中积欠未清,赴粤东求饷,一时不能赶到。衢防兵勇未甚得力,终觉可虑。刘养素一军驻防省河,是其专责。前经庆帅调之援浙,曾为奏留,此时接替无人,自难骤赴新任。俟奉到部文,当会台衔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