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正公书札卷三十一(第9/14页)
霆军戴宋拒娄,乐宽纵而畏严明,诚如尊论。亦深恶军中立帅,大柄下移,有唐末自择留后之风,定议分别遣留。现留者步队十四营,以春霆属归舍弟调度,仍交宋镇统带。所遣者马队十二营,并步队六营,已令娄镇赴鄂招集九营,未知能安静遣散否?惟撤者虽多,而新招者之人数饷数,则有增无减。步队撤出三千四百人,而娄部则增至五千人。敝处旧协霆军银二万五千两,今则尽解娄部,月添五千金矣。马队撤去三千人,拟令谭、唐等仍招满三千人,特以改隶淮军,归刘铭传、马德顺等统辖,不能不撤散另招耳。
尊处月协霆军银七万两,应请如常筹给,以五万两解湖北,给宋军十四营之用;以二万两支江西暂销局转解金陵,为谭、唐等新招马队之用。其湖北向协霆军月饷二万,亦当移作谭、唐马队之用。昨接大咨,以司详霆军裁撤江西协饷应减,弟为此无厌之求,不便以公牍复商,特此专函奉恳,务求俯允所请,不胜感祷。
弟素不善筹饷,淮军及在秦之湘军,每月需银五十万,今年上海厘税及湘鄂盐厘大减,计年内尚少银七十万,全无着落。除京饷、甘饷,有款可指外,近又新添直隶赈济银二十万,安徽协饷每月二万及淮河兴修费十万,亦无着落。万不得已,仍求助于尊处。俟接到复信,再行附片奏明。
复英西林中丞 同治六年七月二十日
指拨海关一事,弟亦知尊处出于万不得已。惟敝处所有入款,除京饷、甘饷、霆军协饷外,一概皆供李少帅之用。淮军及入秦湘军,每月额饷并军火杂款,共需五十万以外。今岁上海厘金迥不如前,湘鄂二局盐厘大减,约计今年尚欠银七十万两。而近来添出之直隶赈济二十万及修筑淮河之银、增拨织造之银尚不在其内,用是凡有进项,皆解交苏省后路粮台;凡有支发,皆与少泉熟商而后行。盖前敌正在吃紧之际,不能不加意维持也。
尊处支绌情形,弟断不敢稍存漠视。前六月间颜牧提解万金外,昨又筹解七月一万两,业经咨达冰案。将来八月九月拟每月再解一万两。无论是否海关之款,总由淮军正饷内拨出,济尊处之眉急。一至九月则皖省丁漕每月三万两,必不缺少,并可多提几万,补夏秋应提之款。除附片复奏外,据实奉达。
复李少荃宫保 同治六年八月初六日
准二十六日大咨具悉。潍河溃防究竟系在何汛地?咨中不甚分明。读二十八日寄谕,似又归咎于琴轩者,想尊处奏牍必将专汛疏防之员指明矣。
闻大旆二十八九日济南起程,督同仲良及开、奇诸军探踪追剿,不审可一收截击之效否?自鄙人与阁下两办河防,去岁则豫军疏于汴南,今岁则齐军一疏于戴庙,再疏于潍西,以致前功尽弃,胶防三百余里尚难堵御,沿运千有余里更觉茫无把握,不特豫军、齐军、浙军、皖军、督辕之军客兵未可深恃,即欧阳、王镇等主兵,亦殊难深信。且一交九月,六塘河水涸,则自桃源至阜宁,尚欠陆兵二万,而自清江至淮安五十里,舟楫如织,闸坝如栉,民居如鳞,实属万难设防。一交十月,则桃源以上处处浅涸,防兵太单,不得不早思变计。请阁下内断于心,婉商省三,另图长策。至要!至要!
复刘岘庄中丞 同治六年八月二十八日
顷接惠书,猥以秋节相庆。即审监临锁院,文福俱隆,昔遗湘浦之珠,深渊偶同乎鲛客;今采昆山之玉,台座便等于龙门。引睇吉晖,良殷企颂。
敝处缺饷情形已于前函缕达,防河之兵不能少松,游击之师非练大支马兵,不能与之纵横驰逐。弟现商之李少帅,以胶莱河防仅四百里尚被冲出,运河千有余里更无把握,不如停止防河之议,腾出兵力,以作追剿之师;裁撤劣弱之营,腾出饷项,以免罗掘之苦。渠复信以为运河壕墙业经修毕,已成骑虎之势,不愿停罢。河防既难遽停,则现兵自难遽撤。且一议撤兵,又须另筹欠饷。不料敝处于克复三年之后,乃复觏此艰窘之状。阁下以巨款七万协济霆军,弟本不应更为无厌之求。且来函述及江西窘状,真挚如绘,弟尤不敢再为发棠之请。惟时势所迫,环顾他省,无可商者。阁下前复信时,尚未见弟七月二十九日之折,厥后咨达冰案。如鉴及苦衷,或可借箸一筹。敬求于湖北霆军之步队照常惠济五万金;其马队之二万金,或全数解济,或酌减五千,总求大力协助。此间支绌情形一两月内将昭著于众人耳目,尊处亦必有所闻矣。
直隶枭匪人数虽少,关系甚大,久未接印渠来信,深为廑系。庆丞呈诉之事,读咨到大奏,光明磊落,洞晰无疑,朝廷必可释然。弟将来不过附片复奏,以资印证而已。惟甄别之际,未将给咨送部一层随案声明,致令抵隙生波。宦途嵌巇,亦殊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