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徐州(1938年3月~1938年6月) 汤军团引爆徐州会战(第9/13页)

宋云飞走前说:“希望以后还能在其他战场看到你们!”

贡献之向她敬了一个军礼,说:“我们这就回徐州,谢谢你!”

宋云飞点了点头,还了一个军礼。

没有更多的话,也没有更浪漫的情节,这只是战场上的一天,一天中的片段。但放在历史的深处,却又是如此闪光。

按李宗仁的安排,由于卢汉的部队到得晚,所以令其断后,接张自忠的防线,挡住日军的正面,以一部守徐州,掩护其他部队转移。

当正式接到命令后,按孙连仲的描述,卢汉在电话里大哭。

卢汉想的大约是:自己的部队已经打了将近一个月,在禹王山就血战了19天,4万多人已经伤亡过半,如果最后走的话,万一被日军围了,60军的家底就都完了。

但军令如山,卢汉没法直接抗令,只好带人开往徐州。

5月18日的徐州孤独而冷寂。长官司令部已空空荡荡,地上是烧毁的军事文件,李宗仁已经带着司令部一行人撤退了,留守人员把中央银行搬不走的22万元小额钞票给了卢汉,说是部队3个月的伙食费,一旦徐州不守,就在周围打游击。

卢汉问:“谁的命令?李长官的,还是孙总司令的?”

对方说:“李长官的。”

卢汉问:“现在孙总司令在哪儿?”

对方说:“在徐州郊外的一个村子。”

在徐州,卢汉看到警备铁路的士兵正在火车站点火,焚烧没来得及运走的物资。这时候,听参谋说,徐州附近的交通要道上已经看不到大部队转移了。同时,告诉卢汉,火车站还停靠着几辆军列,其中一列上都是伤兵,都是不能行走的重伤员,现在火车正准备开出。

卢汉说:“还走得了吗?”

参谋说:“只能听天由命了。据说往南去的津浦线铁路桥已被炸毁,不知道是敌人炸的还是我军炸的,西行陇海线上的黄口火车站也被日军占领了。”

卢汉问:“伤兵有多少人?”

参谋说:“铁路警察告诉我将近3000人。”

卢汉长叹一声。

当天深夜,在徐州外的一个村子,卢汉看到孙连仲。连续的作战已经叫老孙的神情有些恍惚了。

卢汉说:“孙总司令,你们叫我守徐州,目的是什么?掩护大部队撤退,还是守到不能守时再突围去打游击?现在鲁南的部队基本上都已撤离完毕,交通要道上已经看不到大部队的身影。如果是固守徐州,有没有其他部队协助,叫我守多长时间?”

孙连仲说:“这是李长官的意思。”

卢汉说:“我的部队来的时候4万多人,已经伤亡了一半,我的部队必须休整了。”

说到二十多天死伤两万多云南子弟,卢汉一下子又哭了。

在徐州战场,虽然卢汉奉命受孙连仲节制,但卢汉的资格并不比孙浅,所以孙连仲也不能把卢汉怎么样,加上卢汉声泪俱下,而且局势紧急,孙连仲也没了争论下去的欲望,说:“既然如此,我另派部队,你们就先撤吧!”

说这话的时候,徐州西南方向已经听到枪声。那是北上而来的日军第13师团的前锋。

孙连仲闭着眼睛想,这时候能用的,只有刘汝明第68军了。按最初的命令,只是叫刘汝明的部队做掩护,并没要其守徐州。但事已至此,孙连仲下令,叫刘汝明的部队迅速开到徐州,作为总殿后部队。

刘汝明已经不是几个月前被东条英机在张家口打得一败涂地的刘汝明了。他的抗战意志已经非常坚定。

中日开战之初,刘一度犹疑过,当时主政察哈尔,汤恩伯的部队要经过他的防区到南口迎击日军时,他没有太积极地配合,最后汤恩伯辗转在怀涞扎营。当《大公报》著名记者范长江在火线上采访汤时,面对刘的所为,老汤“眼泪往往盈眶欲坠,默对客人出神”。老汤当时是非常克制的,否则按照他的脾气,早就先把刘汝明的部队灭了。

抗战胜利后,上海一家出版公司找人攒了本《抗日战争演义》,卖得非常不错,在当时很是畅销,其中有这样一章:“汤恩伯血战南口,刘汝明误失张垣。”刘看到后很不高兴,出版公司倒是灵光,立即改了一字,成为“汤恩伯血战南口,刘汝明痛失张垣”。

无论如何,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炼,刘汝明愈战愈坚。在晚年时,他居于台湾,写下《七七忆战友》。他的很多老战友,虽抗日之路曲折,但终细流成海,而且其中不少人最后战死沙场。在文章中,他说了这样一句叫人泪眼迷蒙的话:“我们仍然人神有隔,我必一一到你们灵前去祭吊的。”

在徐州会战中,原本归属第2战区的刘部第68军赶赴徐州,出色完成掩护大军转移的任务。在日军占领徐州前一刻,刘汝明带领部队一个漂亮的反身,从日军包围圈里跳了出来,这成为他抗战生涯中最精彩的一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