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玛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24/25页)
这是一个大难即将到来的预兆。八年后,当纳粹已经嗅到胜利的气息,他们挑选了犹太新年的第一天(1931年9月12日),策划了对柏林犹太人的屠杀。这个计划由冲锋队领导人赫尔道夫伯爵和卡尔· 恩斯特执行,号召对选帝侯大街的犹太教礼拜者进行伏击。但是,当纳粹的暴徒出现在这条时尚大街的时候,多数犹太教礼拜者都已经回家,然而,这并没有阻止纳粹暴徒攻击“犹太人长相”的行人,后来显示,这些人大多数是罗马尼亚人或者亚美尼亚人。这个事件的反响有着三个方面的重大意义:目击事件的德国行人没有特别的愤怒,也没有干预;警察只是做了象征性的姿态抓捕了几个嫌疑犯;法院最终宣告几个嫌疑犯无罪。当然,毕竟一个法院还是进行了审判,这证明德国依然是一个法制国家,公民在其中保证完全的公民权;但是,这个国家在萧条和更新的政治狂热的冲击下,正快速地向大灾难飞速奔去。
在柏林这一事件之后仅仅两个月,臭名昭著的纳粹秘密文件泄漏到法兰克福警察局,它显示一旦国家出现紧急状态,纳粹计划做的动作。这些文件由黑森州纳粹党大区领导人在一个名叫鲍克斯海默· 霍夫的农庄起草的,这些文件概述了当纳粹掌权并面对共产党接管时,将运作的紧急措施。这些“鲍克斯海默”文件确切地显示一旦纳粹掌权德国人将要面对的东西:无情的极权主义统治、冲锋队对国家部委的控制、对各种犯罪的死刑。这些文件也显示了犹太人将要面对的东西:大规模饥饿致死和驱逐。
当然,希特勒完全否认知道这些文件,并试图使自己与这些文件包含的极端建议保持距离。他处于政治成功的边缘,因此他难以承担真相的揭露,即他的政党注定会鉴于恰当的时机,准确地按照鲍克斯海默文件上建议的那样行事。同时,他以登峰造极的手段玩起了变色龙的游戏,它糊弄德国社会重要的企业团体相信,他的反犹政策只是用来消除犹太人在德国社会的突出地位,他没有意图攻击犹太人本身。但是,阅读过鲍克斯海默文件的罗伯特· 维尔施和其他著名的犹太人都深深感到震惊。他们认识到,这不是用来获得政治控制的蛊惑人心的空谈,而是为纳粹未来的国家精心起草的策略。
国家最高法院中止了对鲍克斯海默文件起草者维尔纳· 贝斯特的诉讼程序,因为这些计划仅仅是在乌托邦思想中体现出来的演习而已。这一政治上的误判再次证明,德国的机构没有保护民主共和国抵制它的武装敌人;同时由于没有能够避开对自身的威胁,共和国没有能保护存在于自己权力范围内的少数派犹太人的权利,这并不令人感到惊讶。民主进程的退化证明支持共和国及其民主宪章的人所面临的困境。就是在共和国的支持者当中,犹太人发现了他们最强大的同盟者。温和的中间派政党——社会民主党、中央党、德国人民党——强烈地支持犹太人的公民权,反对任何形式的犹太恐惧症。但是到1932年,温和的中间派作为德国政治的主要因素实际上已经不复存在。左翼政党坚定地反对犹太恐惧症,但是它们也输给了极端右翼,并且它们互相鄙视,就如它们鄙视纳粹党一样。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的领导层都强烈地反对所有形式的犹太恐惧症,但是这一态度并非一直扩展到普通大众当中,他们经常把犹太人和资本主义联系起来,恐惧也来自犹太移民(东方犹太人)的竞争。左翼被阶级意识的心理所俘获,认为犹太恐惧症完全是一个经济的术语,即和资本主义的剥削者经济利益相关,这些剥削者把犹太人的仇恨者作为工具,把劳动阶级的注意力从经济的艰难中转移出来。然而,具有强烈社会主义信仰的德国工人从来没有击败纳粹犹太恐惧症的事业。
至于教会,它们的官方立场是,在为其他的权利而战之前,首先要为他们信奉者的权利而斗争。像许多特殊的利益集团和党派一样,教会只关心自己,经常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围墙里。当对犹太人的暴行不时出现时,教会在睡觉,从不醒来。德国的教会将弄巧成拙的习惯一直带到第三帝国,醒悟过晚,以至于无法改变悲剧的结果。在新教教会里也出现了裂痕,一个称自己为“德国的基督徒”的喧嚣的少数派接受了民族主义的思想,这些思想让他们确信基督是雅利安人。但是,作为整体的教会依然强烈地反对这种反犹太人的观念,继续肯定拯救最初是来自犹太人的信仰。无论是新教教会还是罗马天主教会,连同它们的大多数成员,都从来没有肯定任何暴力形式的、涉及剥夺犹太人权利、将犹太人驱逐出德国,或者灭绝他们的犹太恐惧症。不幸的是,教会从来没有积聚足够的政治力量或者勇气来保护它们自己成员的权利,更不用说它们犹太公民的权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