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玛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23/25页)
在1930年9月14日的选举中,纳粹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之后,德国大学反犹太人的破坏活动就成为了家常便饭。1931年,反犹太人的骚乱在维也纳、柏林、科隆、格雷夫斯瓦尔德、哈雷、汉堡、布雷斯劳、基尔、柯尼斯堡、慕尼黑爆发。1932年1月22日,柏林大学的反犹太学生用鞭子和皮带攻击了犹太兄弟会成员,严重伤害了一些数量上多得多的犹太学生。校长叫来了警察,清理了大学,当局也保证这类破坏是不能容忍的,但是对犹太学生的类似攻击在接下来的四天再度出现。1932年秋季,布雷斯劳大学的学生在地方冲锋队的支持下,企图实现极端右翼圈子里一度夸下的海口:没有德国学生应该坐在犹太教师的课堂上。学生把他们犹太恐惧症的怒气发泄在恩斯特· 科恩教授的身上。他是这所大学一位年轻的法律教师,在他讲课期间,这些学生向他喧嚣和齐唱侮辱性的言词。几个星期以来,科恩教授一直受到粗野学生的野蛮喧嚷,但是他一直抱有希望:让他失望的狂热会平息下来,他的同事会联合支持他的事业。但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表明德国的教授团除了其不关心政治的态度外,还庇护了强烈反犹太人的偏见。尽管中心协会在科恩的案子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把它作为学术自由的典型事例,但是它的努力被大学当局釜底抽薪。大学解除了科恩的教职,借口是他涉足了政治议题。他告诉过媒体,在特定的情况下,他愿意为托洛茨基在德国提供庇护所。
科恩的案例显示了反犹太人的学生从他们反犹太人的教师那里得到了大量的支持。一些人得出的德国教授团不具有反犹太人属性的结论,是有严重缺陷的。教授们是“有教养的反犹太者”,在一些有名的案例中,是明显的犹太恐惧症患者。他们几乎没有勇敢地面对情绪激昂的学生,去支持著名的犹太教授的任命,或去保护他们的犹太同事。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里夏德· 维尔施泰特1924年辞去了大学的职务就是一个相关的案例。作为慕尼黑大学的教务长,他发现自己处于20世纪20年代初丑恶的反犹太人情绪爆发的中心,学生冲进教员会议室,要求解除犹太教授的职务。但是,导致维尔施泰特决定辞职的原因,与其说是学生对犹太人的偏见,不如说是他同事的偏见。1924年,著名的地球化学家维克托· 戈德施密特被建议作为维尔施泰特的同事保罗· 冯· 格罗斯的接任者,后者才从慕尼黑大学退休。维尔施泰特是戈德施密特热心的支持者,但是他很快发现他的同事对戈德施密特任命的抵制不是以学术,而是以种族主义为基础的。在相当多的幕后政治运作之后,全体教师投票否决了戈德施密特的任命,借口是他是一个外国人。维尔施泰特立刻宣布辞职,这使他的同事和学生都很惊讶。他坚持认为他的辞职是有原则的,是不可取消的。他不能赞同全体教师的观点,他们认为为了避免学校的动乱,许可“反犹太人的时代倾向”是必须的。维尔施泰特是第一位因为体制上的种族主义而被“内部流放的”犹太知识分子。
为了再次驳斥妄想的思想只是未受教育的人实际上专有的观点——这种观点让知识分子很舒服——记录德国学术界的犹太恐惧症思想的史前史是重要的。事实证明这一假定是谎言。种族主义的理想受到许多德国教授热情地支持。柏林大学新校长威廉· 希斯在他的就任演讲中显示出他是坚定的种族主义卫生学的支持者。根据罗伯特· 普罗克特的观点:
在纳粹掌权很久之前,许多研究种族卫生学、种族学的处于领导地位的机构和课程都在德国大学里建立起来。到1932年,可以公平地说:种族卫生学成为了德国医学圈子里科学的正统,在1932—1933年冬季学期,大多数德国大学的医学系都开设了26个独立课程,讲授种族卫生学。
意识形态的强迫症正在被教诲,但这一现象并非只存在于医学领域。人类学家汉斯· F.K.金特、耶拿大学的哲学家马克斯· 旺特、明斯特大学的社会学家约翰· 普兰格、柏林大学的法学家E. 冯· 莫勒、格雷夫斯瓦尔德大学的哲学家赫尔曼· 施瓦茨都在促进这一强迫症。无疑,这些直言不讳的反犹太哲学家并非必然是整个教授团的代表,但不能否定的是,他们的观点得到了他们同事的宽容,并且得到新生的极端化的学生广泛地分享。
除了这些体制化形态的犹太恐惧症,在整个20世纪20年代,文献也记载了为数众多的“仇恨犯罪”的发生,一般采取亵渎犹太人的坟墓和会堂的形式。阅读当代犹太人的出版物是有指导性的,它们记载了这类暴行的发生。中心协会细致地记录了1923年至1932年间亵渎坟墓的事件,抵抗反犹太主义协会也作了同样的记录。尽管在魏玛时期没有发生屠杀,但是假如没有行政当局的干预,有几场骚乱和反犹太人的挑衅可能轻易地恶化为屠杀。1923年11月上旬,反犹太人的骚乱在柏林的流浪汉区爆发,许多犹太人生活和工作在那里。作为“水晶之夜”的前兆,咆哮的暴民砸碎了犹太人的商店,掠夺他们的财物,高呼“杀死犹太人”。在同样的月份,希特勒发动了慕尼黑政变,许多犹太人遭到了攻击。纳粹的暴徒随意地挑选公寓,就是因为他们业主的名字听上去像犹太人,比如勒文塔尔、勒文施泰因、赫茨、克莱尔斯海默;他们进而掠夺财物,威胁或者暴打业主。希特勒的冲锋队暴徒从电话簿上选择人质,挑选名字听上去像犹太人的业主,然后派遣冲锋队员把他们带走。鲁道夫· 赫斯除了实际上“逮捕了”整个巴伐利亚内阁,还把犹太银行家路德维希· 瓦塞尔曼作为人质,对他说了不少犹太恐惧症侮辱性的言辞。